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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第四章(1 / 2)

 静信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时钟正指在清晨五点的位置。屈指一数,静信发现自己睡了三个小时左右。

被布幕隔开的恢复室里面依旧一片黑暗,静信却感到说不出来的异样。

距离黎明时分还有段时间,恢复室内当然一片漆黑。桌上的台灯是敏夫熄掉的。他在凌晨两点进去探视节子的情况之后,就顺手关起台灯。然后将恢复室的房门打开。当时节子睡得很沉,情况一切正常。

照理说应该不会让静信感到异样才对。

僵硬的关节让静信皱起眉头。从椅子上挣扎起来之后,才发现今天早上似乎特别冷。朝着恢复室的方向走去,静信感觉到一股冷风从房内吹出来,同时也清楚的听见窗外的声响。树木摇曳的沙沙声。以及若有似无的风声。

阵阵冷风从窗外吹进来,静信终于发现哪里不对了。急急忙忙的跑进恢复室,大开的气窗顿时映八眼帘。

(窗户打开了怎么会?)

不是敏夫打开的,静信心想。环视房内的他突然发现节子不在病床上。

节子?

除了通往护士站的房门之外,恢复室里面还有一个直接通往走廊的出口,如今那扇门也是打开的。门户洞开的恢复室里面空无一人,冷风静静的吹过。

不该睡着的。悔恨不已的静信伸手将敏夫摇醒。

敏夫,节子不见了。

睡死在椅子上的敏夫赫然惊醒,以怀疑的眼神看着静信。

不见了?

嗯。恢复室的气窗被打开,通往走廊的房门也是。

敏夫闻言,立刻冲进恢复室。病床上空无一人,只剩下敏夫塞给节子的念珠孤零零的躺在上面。气窗和通往走廊的出口大大的开启,却看不到节子的身影。敏夫跑到走廊上四处张望,但还是找不到节子。

敏夫。

听到静信在呼唤自己,敏夫连忙回头一看,却发现表情僵硬的静信正指着床边的小桌子。桌子上面应该摆着敏夫从家里带出来的佛像、花瓶以及香炉才对,如今却空空如也。敏夫走回小桌子旁边四处翻找,依然一无所获。

对不起我不该睡着的。

静信低声致歉,然而敏夫也没有责怪静信的资格。

上二楼看看。

静信点点头,朝通往二楼的阶梯走去。离开恢复室的敏夫先到手术室看了看。然后回到护土站略事搜索,最后到通往后门的楼梯往下看了一眼。清晨的冷风顺着阶梯一路吹上来,后门没关,敏夫发现一个穿着睡衣的妇人倒在地上。

快步走下楼梯一看,果然是节子没错。节子的下半身还在门内,上半身却倒在门外,看来似乎是正想离开医院。敏夫伸手碰触节子的颈部,感觉不到脉搏的跳动。

脚步声从身后晌起,敏夫回头一看,发现面无血色的静信正呆立当场。

节子她

敏夫摇摇头。

(不可能。)

节子的病情一直持续康复。生命迹象十分稳定,贫血的情况大为改善,就连意识都十分清楚。再怎么样都不应该在一夜之间突然猝死。

敏夫拿起鞋箱上面的手电筒检视四周察看着。从后门延伸出去的小径上面铺着碎石,如今看起来十分凌乱,似乎被好几个人同时踩过。除此之外,通往山坡小径的泥地上好像也有被人踩过的痕迹。敏夫将手电筒的灯光往外移动,在灯光的反射之下,他看到了一个发亮的物体。

敏夫走出门外,以手电筒的灯光照亮四周。发光的物体是一尊金色的佛像,距离佛像不远的地方。敏夫还发现了香炉以及花瓶。转过身往上看去,开启的气窗映入眼帘。那里就是恢复室的窗户。

居然在这里?

静信讶异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敏夫点点头。从这个位置看来。这些佛具是被人从气窗扔下来的。香炉的香灰洒落一地,上面还看得到几个脚印。

对方不只一个人

敏夫用手电筒照亮地土杂乱的足迹,然后转头看着静信。三种不同纹路的鞋印留在地上,每一个鞋印都是直接踩在香灰上面。看来对方应该是在黎明时分来访的。

有人在黎明时分闯进来,而且还不只一人。

敏夫回头看着倒在后门出入口的节子。节子的病情在这几天内持续地改善,500的出血还不至于让她丧命,至少不会在短时间之内猝死。

一定是好几个人同时下手。

敏夫?

无视于静信的讶异,敏夫的语气十分平静。

先把节子抬进去再说。

静信呆呆的看着敏夫检查节子的遗体。

没有内出血的症状,也看不到外伤的痕迹,更找不出重大器官衰竭的现象。

敏夫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将棉被盖在节子的身上。

死因不明,不过我想应该跟失血过多脱不了关系。

敏夫指着节子的手臂,左腕靠手肘的内侧有好几处淤血化脓的疤痕。

静信颓然的坐倒在床边的椅子上,心中十分后悔自己不该打瞌睡。疲倦并不能构成藉口,自己跟敏夫早在节子住院之前,就已经知道这是一份相当吃力的苦差事。静信觉得他跟敏夫两人应该轮班守夜,应该坐镇在节子的床边,然而一切都太迟了。若真打算列出两人疏忽的地方。恐怕一时三刻之间也说不完。

叮的一声传来,原来是敏夫弹了花瓶一下。

到底是谁把这玩意丢下去的?敏夫自言自语。窗子是从里面上锁的。靠走廊的房门也是。除非从护士站进入房间,否则根本不可能从内侧将窗户和房门打开,要不然就是节子自己打开的。

静信点点头。不过他很怀疑是否真的有人从护士站进入病房。虽然静信不敢保证只要有人经过护士站,他就会立刻惊醒,然而对方是否真的有那种胆识,穿过两个睡不安稳的大男人之间走进恢复室,老实说静信也持相当保留的态度。当然,这种推测必须建立在入侵者还依然保有人类心理特质的前提之上。

后门也应该从里面上锁了才对。最后一个离开医院的人,照理说都会检查门窗是否上锁。

这很难说,毕竟不是你亲自去上锁的。搞不好昨晚律子回家的时候忘了上锁也说不定,或者是她回家之前遇见我,所以只把后门带上,以方便我随时离开,这也不无可能。

或许吧。不过打开恢复室门窗的人,应该就是节子没错。恢复室的气窗开得不大,这里又是二楼。即使从后院架起梯子,也不可能让大人爬进爬出。

敏夫靠在墙上低头沉思。

如果我猜得没错,节子八成是被叫出去的。搞不好她还以为自己又在做梦。

节子的意识不是很清醒吗?

没错。敏夫叹了口气。说不定对方早在节子的脑海中下了某种暗示。也说不定节子的意识就是太过清醒,所以一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反而无法置之不理。不管怎么说,节子打开了房门,也打开了后门。她的身体已经接近康复阶段,这点小事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被丢出窗外的佛具又该如何解释?

这就不知道了。对方不只一个人,这是不争的事实。不过节子的身体状况十分良好,除非受到他们的操纵。否则绝对不可能自己扣开门让好几个陌生人进来。再说如果有好几个外人同时进入恢复室,就算我们睡得再死,也应该有所感觉才对。

静信不怎么赞同敏夫的推测,却也提不出任何反证。毕竟就常理来判断,恢复室里面一旦多出好几个陌生人,静信和敏夫突然惊醒能可能性还是不小。

对方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用意就在于快刀斩乱麻。节子住院之后,他们想要下手就没那么容易了,自然无法跟其他人一样慢惯来。不过他们也不可能好几个人一涌而上,所以应该是一个接一个惯慢溜进去,要不就是想办法把节子叫出去。

敏夫低头略事思索。

将佛具丢出窗外的人到底是节子呢。还是入侵者?说不定是其中一人潜入病房之后发现了那些佛具,才命令节子丢弃的吧?不管怎样。都可以确定他们不希望在这里看到佛具。

静信没有回答。可能性太多了,他不想妄加猜测。

至少我们可以确定他们对佛具有所忌讳,这种可能性非常高。

再加上送虫祭和道祖神,说不定法术真的可以用来对付他们。

或许吧。

还有。他们的行动能力跟人类没什么两样,既无法攀越高墙,也不能化成烟雾潜入室内。一旦将患者隔离在医院里面,然后找几个人守夜的话,他们就会开始沉不住气。这点倒是跟人类的行为模式相差不远。不过这些推测都是无限可能的其中之一而已,尚未获得证实。

静信点点头。

先跟德次郎连络吧。

嗯敏夫的声音十分无力,仿佛虚脱了一般。看来还是得去挖掘奈绪的坟墓。

静信不再坚持反对的意见。

什么时候有空?

等一下得去安森家唁,之后还有好几场法亭要办。除了节子的告别式之外。我想其他的法事就交给鹤见或是池边去处理好了。

最好不要白天,我怕会碰到先去探勘墓地的人。

晚上吗?

敏夫目不转睛的盯着静信。默默的点点头。

节子过两天就要下葬,今晚去掘坟的话,我怕到时村民会发现墓地有被挖掘的痕迹。

那也只好认了,我可不想等到节子下葬之后。说到这里,敏夫露出苦笑。内视镜倒不失为一个可行的手段,不过我不想用在这种事情上面。再说使用内视镜必须让棺材出土才行,这跟直接掘坟也差不了多少。

静信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2

听说安森太太过世了?

清美才刚踏进休息室,就忙不迭的开口发问。休息室里面只有律子、总子以及安代三人。武藤正在跟敏夫商量节子的处置,看来清美是从小雪那里听来的消息。

她看起来挺健康的呢。想不到就这样走了。

清美叹了口气,正在擦桌子的安代也点点头。

对啊,之前我还以为她快要痊愈了呢。看来得了那种怪病的人,到最后都难逃一劫。

这时桌上的电话响起,最靠近电话的律子拿起话筒。电话的另一端传来十和田的声音,听起来却有些含糊不清。而且还十分无力。这时律子才猛然想起,今天在医院里面还没碰到十和田。

呃对不起,我要辞职。

什么?律子反问。

请帮我跟院长说一声。我好害怕。我不想再待在村子里了。

律子的心跳了一下。十和田的害怕让律子想起昨晚看见的白色人影,不过她马上摇摇头,甩掉脑海中的影像。

真的很不好意思,请大家体谅我吧。

律子无言以对。她不忍心苛责十和田的胆怯。因为他跟大家一样都站在第一线。律子跟其他的护士至少还受过专业的医疗训练。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必须尽量避免。因此这种原因不明的疾病对她们来说,还不至于像洪水猛兽一般的可怕。然而负责行政事务的十和田并没有这样的专业知识。

我明白了。不过还是请你直接跟院长说一声,如果说不出口的话,写封信表明辞意也行。

十和田表示他会照办之后,就挂上电话了。律子放下话筒之后,发现其他三人正在打量着自己。

十和田要辞职。

清美叹了一口气。坐倒在椅子上。

唉,这下子武藤先生可就辛苦了。自从老婆来医院帮忙之后,他才好不容易能喘口气呢。

就是说啊。安代也点点头。不过也不能勉强把他留下来。以后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们可是要负责任的呢。

自言自语说了一堆之后,莫名的倦怠感突然袭上心头。安代不由得将手中的抹布往桌上一扔。

传染病真是可怕。清美以双手柱着脸颊。其实家里的人也一直叫我辞职。

不会吧?

就是我老公啦。这阵子大家都在猜测是不是爆发传染病,我老公就问我啦。我虽然没把真相告诉他。却也不好否定他的疑虑,结果他从此一天到晚问我可不可以辞职,还说家里的孩子那么小。在医院工作会不会出问题什么之类的。

也不能怪你老公啦。你老公本来就不赞成你出来工作。他不是还常常说家里根本不缺你这份薪水吗?

就是说啊。所以这份工作能不能持续下去,全都要看老公的意见。不过我还是跟他说突然辞职会造成人家的困扰,就算真的要辞,也要找到替代的人手才行。

如果找得出感染途径。大家也就不会在那边瞎猜了。要不就是找到治疗方法,至少让大家有个希望。

就是说啊。看到安森太太日渐康复。我还有点期待呢。

一想到死亡率高达百分之百。连我都会害怕了起来。每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只要感到全身懒懒的,就会开始疑神疑鬼呢。

律子耳中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里却无法忘记昨晚看到的人影。那个长得很像奈绪、却不可能是奈绪的人到底是谁?昨晚她消失在医院的后门,今天好端端的节子就突然死了。

真的是传染病吗

律子脱口而出。清美和安代愣了一下,井崎聪子却频频点头。

你们不觉得这不太像传染病吗?

清美和安代面面相滕,就达律子也对聪子的赞同感到十分讶异。

聪子,我只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而已,你可别当真了。

是吗?我总觉得不太对劲。今天早上院长叫我去节子的病房,我好像闻到线香的味道。

呃安代顿了一下。因为节子过世了嘛。

没错,当时我也以为是院长替节子烧的香。可是我却没看到香炉,大概是收起来了吧?可是让我觉得最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既然要焚香,不是应该一直点着,直到患者家属到医院领取遗体的时候吗?

嗯这倒也是。

而且善后工作都已经做好了,我不懂院长为什么不交给我们来处理。当初节子住院的时候,院长也叫我们不必留下来轮值。这点你们不觉得奇怪吗?院长不找我们帮忙,却请副住持到医院陪他,你们说副住持能帮得上什么忙?真让他从事医疗行为的话,那可是会意出**烦的。

说得也是。

安代点点头,一旁的律子立刻接口。

这件事大家都误会了,我昨天才当面问过副住持。

律子向大家说明是静信有求于敏夫,所以才自愿留下来陪敏夫守夜,聪子听了之后却脸色一沉。

那岂不是更说不通了?院长特意叫患者住院,每天晚上光是照顾患者就已经忙不过来了,哪还有看小说的闲情逸致?

或许节子的症状没那么严重。

那又何必叫她非住院不可?

或许只是想观察病情的发展吧?与其治疗重症患者,还不如观察病情发展来得有帮助。

聪子摇摇头。否定安代的推测。

这也说不过去。院长突然叫节子住院,然后跟我们说晚上不必留下来值班,自己却瞒着我们找一个没受过医学训练的和尚来帮忙,而且之前还莫名其妙的减少检查项目。我实在不知道院长最近在想些什么。

安代嘴里咕哝,清美也露出不安的神情。聪子的看法让律子不由得暗自点头,敏夫这阵子的言行举止的确有些不合逻辑,也难怪大家觉得不太对劲。

说不定真的不是传染病。

总子自言自语,清美也压低了嗓门。

难道是中毒之类的?

聪子突然抬起头来,朝着清美撤了一眼。

搞不好是死而复生。

律子觉得自己好像挨了一记闷棍。

死而复生

别傻了。清美露出笑容。真是的,我还以为你的见识有多高明呢。聪子。你的脑袋该不会是被小雪传染了吧?

聪子依然斜眼看着清美。之后重重的吐了口气,自己也不由得笑了出来。

对啊,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代笑得很开心。

搞不好死人真的会复活喔,所以村子才会死那么多人,然后死去的人再重新复活。这样子的确跟传染病很相似没错。

聪子涨红着一张脸,似乎十分不好意思。

我懂了,所以院长才会请副住持来医院驱邪。

那还不简单。清美放声大笑。再办一次送虫祭就好了嘛,这样子不就天下太平了?

好主意。三个人笑成一团。律子虽然也露出笑容。表情却十分僵硬。

疑似奈绪的人影,那个不可能是奈绪的陌生人。她消失在医院之中,第二天节子就死了。

(死而复生)

不可能。听到三人的笑声之后,律子更是觉得十分可笑。世界上不可能有这种事。一想到自己居然差点相信这种说法,律子顿时觉得自己好傻。

(可是)

心中的疑惑一闪而逝。看着捧腹大笑的三人,律子的笑意逐渐转变成真正的笑容。

3

竹材多津今天依然坐在文具店的门口,一边眯着双眼看着村道上来往的行人,一边寻找异样感的所在。今天是星期一的早上,而且是个假日。村子里的小学正在举办运动会。热闹无比的音乐以及小朋友的欢呼声纷纷涌进这个小小的店面。广泽武子依然坐在店面前跟大川浪江闲聊是非,难得停下脚步的伊藤郁美正听着两人的对话。脸上净是轻蔑的神情。一如往常的景色。一如往常的人物,然而多津却感到有些异样。

路上的行人变少了。

多津下了一个结论。早上到学校参加运动会的孩子似乎少了一点,甚至连家长的人数也不如往年。不一样的地方还不只如此。今天是假日。以往每逢假日,就会有许多来自沟边听或是其他地方的车子在村道上南来北往,更何况现在正是旅游旺季。然而多津却觉得今年的车潮远不及往年的盛况。

这种情况不是只有今天而已,这阵子上班通勤的车辆也减少许多。无论是搭乘巴士到外地上课的高中生、或者是赶着去上班的通勤族,似乎有愈来愈少的趋势。

不过这一切纯属臆测,因此多津并没有将心中的感觉告诉别人。

多津说不出一个确实的数字,只能依靠多年的直觉来判断,就像珠算当中的进位一样。当然也不是说村子里的人数真的少了一位数,多津只是有一种好像少了一位数的感觉罢了,因此才会觉得一如往常的景色似乎有所改变。

大概是因为村子里一直在举行葬礼的关系吧?当然。搬离村子的人也不在少数,难怪多津会觉得村子里的人数似乎减少许多。可是就连将观察来往行人当成唯一娱乐的多津都感觉得出异样,实在无法想像小小的村子里到底减少了多少人口。

左思右想之际。佐藤笈太郎出现了。光看到他雀跃的步伐,就知道他一定又听到了什么大事。

多津!多津!不出所料,人都还没走到店门口,笈太郎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出声大喊。你知不知道?

知道什么?

村子里开了家葬仪社。

什么?多津很难得的发出惊讶的声音。她原本以为笈太郎只是来告诉她谁又死了,或是哪户人家又搬走了,想不到居然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情报。

上外场不是有家规模很大的木工厂吗?广兼那边,就是兼正的远亲竹村家。那里只剩下一个老婆婆。木工厂也在多年前关闭,听说现在有人要在那里开一家葬仪社。我刚刚走了一趟木工厂。才知道这件事。

阿宗要开葬仪社?

倒也不是。阿宗好像被送进老人院了。她的双腿一直不方便。听说现在住在有看护照顾的老人院里面。有个自称是阿宗亲戚的男人,请人将木工厂重新装潢。负责装潢的是沟边町的装演公司,听他们老板说那个男的打算经营葬仪社。

真的吗?武子不敢置信。一个外地人跑到村子里开葬仪社,这样子会赚钱也才奇怪。

这可不见得。郁美笑了一笑。村子里的死人太多了嘛。

那又怎样?武子哼了一声。我们又不是没有治丧互助会。

这阵子三天两头就有人过世。治丧互助会再怎么厉害,也有忙不过来的时候。照这个情况看来,村子里恐怕还得死上不少人,到时治丧互助会铁定叫苦连天。

够了!多津连忙制止郁美。什么还得死上不少人,你少在那边乌鸦嘴。

郁美露出轻视的微笑,乖乖的闭上嘴巴。她的笑容让多津十分反感。一连串不寻常的死亡和迁居,让村子里的人口大幅减少,问题的严重性早已超出当成玩笑看待的程度。多津真的觉得村子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不祥之事。

看到多津露出不悦的神倩。郁美只是报以不屑的一瞥。多津什么都不知道,聚集在竹村文具店门口的众多老人也不明白村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郁美相信只有自己知道事情的真相。灾难已经降临外场,郁美之前早就做出预言了。而且郁美的第六感告诉她,这场灾难还没平息,今年夏天的惨事将会再度上演。

这时大冢弥荣子从村道的另一头急急忙忙的跑过来。郁美心想一定又是讣闻,弥荣子八成是赶来告诉大家又有人死了。

弥荣子一到,马上告诉大家下外场有个老人家正在办丧事。听到这个消息,郁美顿时鼻子翘得老高,为自己精准的第六感感到骄傲不已。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笈太郎的表情看起来真的十分不安,就连武子和浪江也以畏惧的神色看着带来讣闻的弥荣子。

我不是说过了吗?

郁美十分得意。却换来武子恶狠狠的眼神。

如果你想大放厥辞,还请到别的地方去放吧。与其相信你的屁话,我还宁愿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呢。

郁美瞪了武子一眼,心中突然有所领悟。村子里的灾难是兼正带来的。兼正那块土地的风水遭到破坏。更加速了灾难的进行。没错,就是这么回事。

死而复生。

郁美的自言自语让周遭众人面面相觑了起来。随便你们吧,郁美心想。反正他们什么都不知道。然而郁美很明白,总有一天她们会知道自己才是对的。

为什么兼正的人只在夜晚出现?为什么他们会在大半夜的时候搬来?为什么村民总是在晚上的时候才会遇见他们?答案很简单,因为他们是死而复生的恶鬼,潜入村子里散布死亡。被恶鬼碰到的人也会成为恶鬼,将活着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带走。

(你们休想称心如意。)郁美眺望北山的山头。(不要以为大家都被蒙在鼓里,别忘了追个村子还有我在。)

郁美露出得意的浅笑。看在多津的眼里。只觉得这个幸灾乐祸的女人真的疯了。

(恶鬼?傻瓜才会相信。)

多津在心中暗骂一声,转头望着店门口的村道。或许是错觉吧,多津觉得来往的行人似乎又减少许多。

(恶鬼)

然而多津心里不得不承认,她也觉得村子里似乎真的遭到恶鬼肆虐。从坟墓当中复活的恶鬼,将村民一个接一个带到山上。被带走的死者也会化为恶鬼,继续危害幸存的村民,让死亡在村子里不断能蔓延。?

突然之间。多津豁然开朗。死亡的连续性与蔓延性。恶鬼就是传染病的别名。多津没听说过村子里爆发什么传染病,却知道医学界这阵子发现很多新种的病毒。前所未见的传染病接二连三的袭击人类,仿佛天上的神对堕落颓废的人们所做出的惩罚。

一定是这样没错,多津十分有把握。休假日照常看诊的尾崎医院,一定也是这样没错。

又有人死了?

站在吧台后面洗碗的矢野加**不由得停下手边的工作。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元子一边擦拭桌椅。一边愁容满面的点点头。

嗯,本桥家的婆婆。听说邻居前去探望的时候。才发现她已绍死了。

加**皱起双眉。元子的公公才刚过世不久,这阵子老是听到利子里的人在办丧事。自从入夏以来。到店里来消费的酒客们最常谈诡的话题,总是不脱住在哪里的什么人又死了。这个村子到底中了什么邪?后藤田母子死了,山入的那三个老人家也死了,对于这么一个外小的山村而言,实在是有些不太寻常。

真讨厌。昨天才刚参加一场葬礼呢。

元子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十分忧郁。加**这才想起元子的亲戚昨天才刚举办葬礼,死者好像是住在外场的消防员,而且还是元子的丈夫前田勇的堂兄弟。

就好像真的有恶鬼到处在抓活人一样。

元子自言自语。加**发现元子的表情更加忧郁之后,试图以开朗的笑声冲淡气氛。

拜托。说那什么话啊?你又不是七老八十的欧巴桑了。

说的也是。元子报以微笑,深锁的眉头却难掩内心的不安。

(恶心鬼)

加**望向窗外,看着秋意甚浓的风景。窗外的景色十分悠闲,与往年比起来没多大改变,总是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定感。可是在肉眼看不见的地方,却暗藏着不稳定的因素,而且还跟古老的恶鬼传说有关。

(难道是)加**的嘴唇动了一下,最后还是忍住不说。

(传染病?)

加**吞了一口唾液。自从入夏以来,大家都在谣传村子里爆发了严重的疾病,加**虽然也是逢人就说,自己却抱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不可能发生这种事的自信让加**将传言当成饭后闲聊的八卦诟题,毕竟传言本身欠缺真实性,聊起来一点压力也没有。不过现在却不一样了。

如果真是传染病的话加**看着正在收拾桌椅的元子。

公公岩老才刚过世不久,加**不想跟元子提起心中的存疑,因为她知道元子一定会担心自己的宝贝孩子是否会遭到传染。一想到这里。加**的脑海顿时浮现出母亲年迈的身影。

母亲阿妙跟后藤田吹向来感情甚笃,自从阿吹去世之后。她就整天失魂落魄的,令人看了实在有些不忍。母亲该不会被传染吧?加**不由得担心了起来。

(应该没事。)

没错。阿吹是在八月份去世的,现在都已经过了这么久。阿妙应该逃过一劫了才对。

加**松了口气,却不由得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紧贴着背脊。

郁美从竹村文具店回到家中。她的步伐十分有力,十分轻快。

(恶鬼一定是这样没错。)

离开文具店之后,弥荣子瞒着其他人从背后追了上来想讨些符咒回去,这个小小的胜利让郁美的心情十分愉快。

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下,只有自己知道事情的真相。郁美对自己感到骄傲,也觉得自己的体内充满了朝气和活力,随时准备与恶鬼展开激烈的对决。村子里只有自己掌握了状况,因此有能力面对挑战的当然也只有自己一个人而已。

认清了自己的使命之后,郁美回到家中。面对怯生生的女儿,郁美忍不住大放厥辞。

没错,一定是恶鬼。我就知道自己的看法没错。

女儿玉惠愣了一下。

妈。

一定是兼正,他们就是这一连串事件的元凶。这点我早就料到了。

郁美对着女儿露出得意的微笑。玉患先是当场愣住。紧接着哭丧着一张脸。

妈,不要再说了。

不要再说什么?

不要再把什么恶鬼挂在嘴边了。

郁美赏了女儿一个白眼。玉惠几乎快哭出来的脸孔让郁美感到十分不耐。

你懂个什么?真是你就跟你的死鬼老爸一样没用。

你才莫名其妙!

玉惠大声嘶吼,歇斯底里的放声大哭。

不要再说这些了。你知不知道村子里的人都把我们母女当成什么?要不是你一天到晚说这些有的没的,我也不会成为大家的笑柄!

玉惠蹲在地上,哭得呼天抢地。郁美没说什么,只是在一旁冷冷的看着不断哭泣的女儿。

丈夫是个既懦弱又没用的男人,全身上下找不到一个优点,郁美从来没在他身上感受过幸福的感觉。其实这早就在郁美的预料之中。

当郁美知道自己必须嫁给这个既不懂得甜言蜜语、长得又不怎么样的矮小男子时,也是一连哭了好几天。父母亲却无视于女儿的满腔怨慰,强行替自己披上嫁衣,不分由说的将郁美送出家门。婚后生活就如郁美当初想像的一般,丈夫真的没替自己留下什么美好的回忆。封闭山村里的单调生活,以及爱管闲事的夫家亲戚,这就是郁美生活的全部。好不容易生了个活泼可爱的儿子,想不到没过多久就撒手人寰。接下来的老二跟老大一样讨人喜欢,却只活了三天就不幸夭折。

只剩下一个跟父亲一样懦弱又没用的女儿。之后形同枷锁的丈夫死了,郁美的女人生涯也跟着划上句点。

(开玩笑,我可不甘心就这么结束一生。)

她说什么都不想在村民的歧视和轻悔当中渡过下半辈子。

郁美丢下玉惠,独自走进屋子。为了不让那些前来求助的村民失望,她打算将屋子好好的整理一番,让那些恶鬼知道村子里还有郁美坐镇,不容许他们胡作非为。

4

打着招魂幡的送葬队伍缓缓的往山里走去,当着小薰三人的面,走上通往小惠之墓的林道。

小昭。我们走。

夏野第一个冲出去,小昭紧紧的跟在后面,殿后的则是一脸不情愿的小薰。三人来到林道的人口时,送葬队伍的尾巴正转个大弯消失在树林之中。夏野比比手势,示意身后的两人潜入树林。三人拨开枯萎的杂草,爬上林道旁的山坡,打算抢先一步赶在送葬队伍的前面。

这可是一份苦差事。在山坡上乱窜的三人为了不让别人发现,不但得放低姿势,而且还不能发出声响。才爬了没多久。三人就开始腰酸背痛了起来,衣服沾满了枯叶,裸露在外的手脚更是被芒草割得伤痕累累。

(真不知道我在做什么。)小薰忍不住将沉重的圆锹换到另一只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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