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暮春。.wenxue繁花已尽,世界复归于本有平淡。微风轻拂,落花纷纷扬扬,看似飞翔,结局却是堕落。
人其实也是如此,看似轰轰烈烈,花天酒地的逍遥,其实也是堕落的前奏。
满地luo红堆积。人踩马踏,瞬间化为污泥。
中午十时,“解剑山庄”的黑色木漆大门缓缓打开。一个丫鬟拿着扫帚出来,心灰意冷地扫着门前的luo红。庄内,解夫人站在一株凋零的海棠旁。目光呆滞,思绪已然飞向远方。如今的她,也只有靠有限的回忆打发这无穷而又寂寞的时光。
当一个人对生活没有兴趣时,回忆也不失为一种生存的方式。
早晨醒来,她不敢打理被褥。她怕看到被子上那双戏水的鸳鸯。人虽有情,物却无意。它不理会主人的心情,也不理会时间的变迁。存在了就永远存在。还有那床头的大红枕头。那可是她最喜欢的红色。如今看着它却是那么的刺眼,让人揪心。每天起来,她就会警告自己,明天一定要把这个枕头换了。可是日复一日的流逝,枕头依然存在。是她变懒了还是她本就舍不得这个给她带来欢乐与幸福的枕头?
丫鬟打来洗脸水,她抹了把脸,湿漉漉地坐在镜前,镜子中那个头发凌乱,肤色蜡黄,两眼无神的女人就是自己吗?似乎她的青春只是昨天的事情,怎么会变化这么快。难道是无力的东风摧残了易失的容颜。推开镜子,她把目光转向窗前,一个花瓣落在窗台上惹起她心中无限的感伤。此刻,她真实地体会到易安“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的无奈。春光不等人,要不要出去看看这最后的luo红,说不准明年就没有机会了。她理了理头发,让丫鬟打起帘子,蹒跚地走到后院。面对着海棠,她的心又回到了以前那无忧无虑的时光。
想当年,她也是这个城市有名的美人。虽不倾国倾城,但也风华绝貌。父亲是苏州城的名士,她并不像当时的大家闺秀们只会一些女工。她读过一些诗词,特别是易安的词,她最喜欢。易安词里的快乐,忧伤,痛苦,无助。都深深地打动了她。有时,她会痴痴地想自己前世或许就是易安,不,应该是易安身边那个卷帘的丫鬟。无论如何,她还是从易安词里收获了好到,包括对于另一半的选择,她不要求他貌赛潘安,材胜自建。只要能与他一见钟情,她不会要求对方的长相与才华。
与他的相见是一种早就注定的缘分,她一直这么想。因为他们见面的场景及经过都在易安词里写好了。那日ta正与阿莫荡秋千。仆人突然喊有客人来了。她忙从秋千上下来,急匆匆往闺房走,可是裙子太紧,金莲太小,越着急越是走的慢。当客人已进中门时,她还未回到自己的房间。情急下,她拽了个桃枝遮住自己的脸,让客人从自己身边走过。透过稀疏的缝隙,她看到了他修长的身材,飞扬的神韵,当然还有俊朗的面目。她脸刷地红了,心里像有个兔子,突突乱跳,弄的她不知所措。
接连几日,她有意与父亲谈话。从父亲那里,她知道了他叫解雄,是江湖后起之秀,并且尚无家室。对于一个心怀春意的少女,知道情人这些就足够了,在她心里,他已经是他的全部了。闲暇时,她会不自觉地想到与他在一起幸福的时光,想着想着,一个人就笑了。少女的心思怎能瞒过她那涉世老练的父亲。在父亲再三的逼问下,她扭扭捏捏地说出了自己的心思。父亲还算明事理。他把解雄招来问他可否愿意与她结婚。解雄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屏风后面的她听到他的回答,心里像开了花,一个人跑到房间里乐了半天。
婚后,他们的生活还算美满。她在家做做刺绣,浇浇花,再读读书。他在外面为他们的家打拼奋斗。她从未问过他在外面做什么事情。她相信他是个好人,就像她相信易安的词是千古精品。他除了把他们的家打理的有声有色外他还花很多精力讨好她,使她开心。
对于一个疼爱自己的男人又怎么可能是坏人那?这是所有女人都抱有的观点。她也是女人,自然也不例外。
就这样,他们平静而幸福的生活了十多年。知道不久前,她的丈夫突然被一个叫吴清坚的人杀了。她不会武功,但是她要为他报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她神智错乱。死去的丈夫又活了,并且还变成了坏人。她宁愿相信他死掉也不愿承认他是坏人。她打了他一巴掌就独自回到了家。在心里,她暗暗发誓,自己要与他一绝两断。她不能忍受自己所爱的人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坏人。
就在她为自己所爱非人而痛苦时,另一个打击又来了。他死了,现在好了,彻底地清净了。留给她仅剩满园的鲜花,现在鲜花已经落了,她又该何去何从?
夫人,外面有三个人要见你,阿莫站在解夫人身后说。都是些什么人?解夫人好久才反问阿莫。是按个江湖中人,有两个拿着刀,另一个拿着剑,阿莫说。他们说有什么事吗?解夫人问。没有,阿莫说,只是要见夫人。解夫人擦了擦眼睛,长舒一口气说,走吧。
穿过花园,再过一条走廊就到前厅了。前厅内果然有三个男人在那里坐着。其中两个看到解夫人来了,很紧张地站了起来,另一个用眼睛示意他们坐下,站起来的两人犹豫了下还是坐下了。解夫人经过他们,径直坐到主人的位置前坐下。奴似乎不认识你们,解夫人淡淡地说。不认识没有关系,其实我们也不认识夫人,其中一个说,既然夫人不认识我们,。那我就介绍一下。我叫诸葛嘉仁,承蒙武林英雄看得起,送在下一个绰号“青衣书生”。另两位是“辽东双侠”“儒面侠”江啸龙与“儒风侠”江啸虎。诸葛嘉仁说完,“辽东双侠”友好地朝解夫人笑了笑,解夫人则无视他们的存在。
你们来有什么事情吗?解夫人问。哈哈…诸葛嘉仁笑了笑说,在下没有什么事情,这两位老兄有事要找夫人。诸葛嘉仁说完用眼使劲瞪“辽东双侠”,“儒面侠”站了起来唯唯诺诺地说,事情是这个样子,解大侠曾经借过我们的钱,这是借条。“儒面侠”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解夫人,解夫人接过飘了眼就放到桌子上。奴怎么知道这借条是不是假的?解夫人问。怎么会,上面还有解大侠的签名那,“儒风侠”江啸虎忙解释。既然有他的签字,你们就找他要去好了,解夫人面无表情地说。“辽东双侠”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答。诸葛嘉仁阴阴地笑了笑说,夫人这话可就让他们为难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解大侠已经被吴清坚杀死了,你怎么能让他们向一个死人要钱。奴先夫也欠你的钱吗?解夫人斜看着诸葛嘉仁说。没有,诸葛嘉仁说。既然没有欠你的钱,这里就没有你什么事,你可以走了,解夫人说,阿莫,送客。诸葛嘉仁举起一只手说,夫人莫慌,虽然解大侠没有欠在下的钱,可是当时解大侠借这两位的钱时,在下刚好在场,解大侠给在下一个面子,就让在下做了中间人,现在解大侠已经死了,他们也只好拉着在下来要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