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了林海,大宝的情绪渐渐稳定,但还是沉默不语,及至走上了上山的大道,马上就能回到家中,我们皆归心似箭,心情才好了点,但还是很凌乱。由于之前那匪夷所思的一幕实在不能以常理解释,所以我们都显得很郁闷,甚至觉得整件事蹊跷得可怕,好似一场噩梦。
穿过一条铁道,居民区渐渐凸显了出来,一片一片的小瓦房让人觉得非常亲切。对比起来,暗无天日的古墓就是地狱,阴冷无比。离家近了,我和大宝却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心里发怯。看了看自己的狼狈相,真不知怎么面对父母。总这么躲在暗处也不是办法,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扮成个乞丐,免得路上遇见熟人。
我和大宝胡乱往脸上抹了点灰,走路尽量低头,疾步穿梭在这熟悉的街区。我稍一抬头,就能看到路上行人奇异的目光。还好一路上没遇见熟人,在一个路口我和大宝分别,千叮万嘱后各自回家。
经过了那一道熟悉的小胡同,家门近在眼前。
门扉紧闭,褪了色的春联,“好山好水好景新岁新春新人”遒劲的毛笔字勾起了我无限记忆。我站立良久,久久不敢推门进家。
就在我神思遨游的时候,木门吱嘎一声响了,门缝渐大,从里面挤出一个人。
这个人显然被吓了一跳,发出了一声轻微的惊呼。我也给吓了一跳,定睛一看,这个人是我老妈!
老妈吓得从门缝中缩了回去,然后又伸出头,仔细一看,立马认出了我,整个人夺门而出,指着我大骂道:“你个填炮眼的瘪独子,这几天死哪去了?怎么弄成这样了?”走到我旁边仔细一打量,皱着眉头,看我满身伤,眼神中闪过一丝关切。
“进去!看我怎么收拾你!我和你爸这几天连班儿都没上,光找你去了。”
我一句话不敢说,低着头进了家门。
老妈又问:“大宝呢?他是不是跟你在块?他爸死了,妈也疯疯癫癫的,居然还这么不听话!”
我说他回家了。然后弱弱问了句:“爸呢?”
“你爸在屋里呢!整天找你连饭都吃不下去!”
我最怕父亲发火,虽然我现在已经不小了,但是犯了什么错,父亲仍旧不管那么多,说教训就教训。
近了屋门,父亲正躺在炕上,不像是在睡觉。
“爸,我回来了。”我声音小得像蚊子在哼哼,但是父亲还是听见了,用手支撑着炕慢慢起身,神情严肃地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出乎我的意料,父亲没有马上发飙,淡淡地问了我一句:“干嘛去了?”声音虽低但铿锵有力,问得我心里直发慌,提前想好的谎言一股脑全给忘了,只好老实交待:“我……和大宝……去找……他爸了。”
我话音刚落,父亲就突然拍了一下桌子,发出很大一声响,吓得我身子猛地一震。
“放屁!人都死了,要你们去找!”
我扭捏了许久,不敢说话。
“你倒是给我说说看,快说!”父亲继续逼问。
“但是尸体没找到,我们以为还活着……就去了八号井找……谁知道……”
“搜救队都没找到,你们两个王八羔子就能找到了么?!”父亲怒目瞪视。
在一边的母亲出来打圆场:“你这是说什么呢,什么王八羔子,不是连咱俩一起骂了吗?行了,孩子回来就好,你看他浑身弄的,赶快带去医院包包吧!”
父亲没理会母亲,继续看着我:“长大了翅膀硬了是不,敢在外面不回家?你今天要是不给我说出个所以然来,我绝饶不了你!”
我只好老实交代:“我们……路上又遇见了一具会咬人的尸体……就跟那回在树林子里看见的一模一样……我说的是真的,那尸体全身硬邦邦的,我和大宝差点被它咬死,碰巧进到了一座古墓中,那里面的东西……更是离奇,你看,我身上的伤全是在那里面弄的,我现在能活着回来已经好不错了……你还……”
我想了想,把抱怨的话都咽了回去。
父亲听后皱着眉头不语,好像有几分信了,母亲惊讶地问我:“真没撒谎?这么大的人了,可别撒谎,是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和你爸又不会吃了你。”
“我说的都是真的,要不我怎么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我的口气不容辩驳。
……
“行了!别说了,瞧你这熊样,快去洗洗!”父亲的这句话让我心里乐开了花,我巴不得早点解脱,母亲给我找来了新衣服,我忍着浑身的伤痛,把全身上下都搓了一遍,连日来身上积累的灰尘把洗澡水染了个黢黑黢黑,洗完后我全身一轻,换上了衣服,舒舒服服躺在了炕上。
在家里神经不用那么紧绷,我身心完全放松,沉沉地睡了两三个小时,黄昏来临,母亲轻轻把我叫醒,我起来一看,炕上的矮腿桌子上面满满的全是丰盛的饭菜,堪比过年。父亲甚至还在开启一瓶香槟,我看了,一股温暖和感动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