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是我的父王啊,是一国之主!在达克斯潘的广袤国土上,除了高高在上的艾尔拉斯,还有谁有资格禁锢一位国王的意志呢?”
公主深切的为自己父王的变化感到悲伤,为达克斯潘黯淡下去的国运感到担忧,说着说着,两行晶莹剔透的泪珠落了下来。
“长公主殿下,您的担忧是您感觉宰相大人以某种事情要挟了国王陛下?”在提出这个敏感的问题时,就连萨克拉希斯也不得不小心翼翼,反复斟酌措辞。
“您觉得呢?”公主擦了擦眼泪,却过来反问他的老师:
“您一向是睿智的、博学的,您觉得除了那个沙立尓·亚力克斯坦,整个王国之内还有第二个敢于如此肆无忌惮、胆大妄为的人吗?”
“可是,如果事情只是这么简单,我也就不会如此迷惘,来您这里寻求帮助和解答了!我是完完全全的想不通!”
“老师!”安娜贝尔一双美丽的眼睛望着萨克拉希斯,却突然展现出非常温柔的神采:“您还记得阿兰蒂尔么?”
“当然记得现任王国第四军团长,阿兰蒂尔·亚力克斯坦,宰相大人的独生儿子,同时也可以算是我的学生!”
萨克拉希斯不禁回想起他曾经担任宫廷教习的那段日子。那时候他的学生,其实有着两个。一个是眼前的长公主殿下,另一个,就是宰相大人的独生子,阿兰蒂尔。
和长公主大不相同。长公主除了出众的容貌和气质,其他方面都和一个平凡的女孩儿没什么两样,既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趣,也没有什么突出的特长。
而同样处于那个幼小年龄的阿兰蒂尔不同,虽然说起来是比公主年长几岁,但是他所表现出的卓越资质却大大的超越了这个年龄范畴的限制。
无与伦比的记忆能力、强烈的求知yu望、远超常人的理解能力、善于把所学习到的一切知识融会贯通。而且,他一贯表现出的那种冷静、从容和坚定,更是让萨克拉希斯都不止一次的表示惊叹。
这简直完全就不像是一个孩子!
他的面容永远苍白而冰冷,完完全全的保持着一个上位贵族所能保持的最高的尊严和骄傲。他的黑头发总是一丝不苟的梳向脑后,配合光洁无瑕的额头、笃定自若的眼神、线条坚毅的下巴,仅仅在10岁的时候就使人看上去感觉这是个身经百战的统帅!
这个孩子从小就有着“天才”的美誉,而在这种光芒和其威名显赫的父亲所受恩宠的余荫之下,得以自由的进入王庭,陪伴着孤单的没有一个兄弟姐妹的安娜贝尔一起学习和玩耍。
所以,同时他又成为长公主幼时最好的同伴,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而他在面对作为他俩宫廷教习的萨克拉希斯的时候,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内,几乎把这个完美的礼仪教师、卓越的军事统帅、知识渊博的长者、甚至是个武艺超群的武士所能教给他的一切,都完全吸收,一滴不剩。
他所能问出的那些问题,包括贵族的礼仪、久远的历史、王国的家族、大陆的形势、甚至行军的方略、对阵的要诀等等等等,几乎囊括了萨克拉希斯渊博学识的所有方面,以至于后来,甚至老将军对于他的某些提问感到力不从心了。
多么可怕的一个孩子!即使是面对这个倾囊传授他知识的老师,除了必须要保持的恭敬之外,也是冰冷至极,没有一丝其他的表情,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只有唯一一个例外!只有面对着比他年幼,又对他十分依恋的安娜贝尔,这张冰冷坚毅的脸庞上才会浮现出稍显温暖的笑容。只有单独和安娜在一起的时候,他才会表现的像个普通的孩子。
安娜贝尔的脸庞上现出羞涩的表情。她樱唇微张,欲言又止,似乎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又好像在下着什么决心。最后她终于发出声音来了,但是细若蚊呐:
“老师其实,我和阿兰蒂尔他我们私定终身了”
“什什么!”老将军全身一震,差点就没向后面仰过去。
“私私定终身?!而且是和那个阿兰蒂尔?”
“恩!”公主的声音变得坚定了起来,而且恢复了正常的音量。既然下定决心说出来了,那么就要说个明白:
“这件事情,只有我和阿兰知道,连父王我都一直没告诉。至于阿兰的父亲我倒是不清楚,不过照这个形势分析来看,应该也是不知道吧。而现在,您!就是知道的第三个人。”
“呃”萨克拉希斯看起来倒是花费了相当大的力气才从这件重大的消息中缓过劲儿来。不过老将军毕竟是定力惊人,他马上发表了自己的见解:“公主殿下,老臣以为,阿兰蒂尔并不是一位合适的驸马人选!”
他接着急急的说道:
“老臣这么说完全是为公主和国家的未来考虑。阿兰蒂尔这个人,虽然说天资聪颖,甚至可以说是百年不遇的奇才,但是,自从他很小的时候老臣与他每每相对的时候,都能感觉到他包藏很深的无尽的野心!”
“而且这个人,感觉完全没有人类的情感,即使是一座立在雪堆里的大理石雕像,也不见得比他更冰冷!他的尊敬、他的礼节、甚至他脸上罕见的微笑,好像都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伪装的手段。”
“我几十年的戎马生涯,即使是对面百万大军,重重包围,也从未令我畏惧不前,即使雪亮的马刀从我眼睛旁边划过,也休想让我闭起眼睛。但是”老萨克拉希斯回想了下他面对阿兰蒂尔的情景。
“即使在很小的时候,阿兰蒂尔的那种眼神,那种比万年坚冰更冷彻刺骨的冰冷,那种即使历经万难也不会消逝的坚定,本来是应该得到赞赏的”
“但是,面对这种眼神的我却只感到灵魂上的战栗那种感觉,仿佛他是天生的残酷将领,仿佛他是经历过万千轮回的杀神。”
“长公主殿下!”萨克拉希斯的表情越发严肃了:“您了解阿兰蒂尔在北方的战绩吗?您知道他手下的第四军团吗?”
“杀戮、杀戮、无情的杀戮、无尽的杀戮!无论是对北方那些蛮荒冰原上的奎因人,还是对自己手下犯了军律的士兵,都只有两个字-杀戮!”
“在他开拨去北方边境后的四年内,奎因人的村落至少被连根拔起了600多个,单单是运回帝都领赏的奎因狂战士的人头,就多达46000多枚!更不要说是没有领赏价值的老弱妇孺了。”
“而他的第四军团,却在四年内三次大规模补充兵员。而且不是征收民役,是完全从王都禁卫军的精锐中抽调。三次一共抽调了27000人,这些是他与奎因人作战的损失。”
“想想看,四年间至少有150000以上的幽魂飘荡在北方荒原之上!不折不扣的杀神,甚至比他父亲还要变本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