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川小三郎是一个北海道的渔民,按理说他是不可能被征召进地33师团的。不过,家里守旧的爹娘死活不愿意让他参军,说什么家里已经有哥哥和姐夫两个人为天皇出征效力了,他们柳川家也算是报答了皇恩了。
“什么嘛,真是愚蠢的短视!”柳川小三郎可不愿理会父母亲的唠叨,他趁着中学毕业,甚至都没有参加毕业典礼,就和几个同学去了兵役所咨询,结果被他那个性情残暴的父亲给逮着了,直接押上渔船,一出海就是小半年,错失了应役的时光。
这一晃就是快两年的时间了,他的同学,有五个早于他参加了对支那的征服。去年过年的时候,同学川下家传出了哭声,川下那小子和他的哥哥一起战死在了支那的武汉,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虽说是为天皇陛下战死无上光荣,可是,两个活蹦乱跳的大小伙子,化作了两个青瓷的骨灰坛子,还是让周边的人家紧张了起来,起码柳川家的沃大萨(妈妈)就增加了每天两次的拜神功课,乞求天照大神护佑她的儿子和女婿。川下家也因为没有干活的男孩子,紧靠着川下老爹拖着病体过的很是艰难。
可是,尽管如此,柳川小三郎还是梦想着要去参军。男人嘛,成天从渔船这头到那天,修渔网、晒海带、刮鱼鳞烦都烦死了!真是没有理想的一条道路啊:咸鱼,饭团,粗劣的清酒,脸上冻得通红的粗手粗脚的女人,这就是我的人生么!
终于,在冬天休渔的日子,趁着大雪前的时间,柳川小三郎背着晒干的一麻袋鱼干送去高崎县的姨妈家。于是,好比小鸟出了笼子的柳川小三郎一路高歌地到了姨妈家,并且冒用表哥的名义在高崎申请了兵役,加入了33师团215(高崎)联队,丝毫不管远方的家人的感受。
新兵总是不那么好过的:帮助炊事兵烧火、捏饭团;被抽调去抬运弹药;清理卫生所的杂物垃圾,甚至被医官要求协助按住伤员的手脚,好让他动用锯子锯掉伤员的手脚,反正在柳川小三郎的记忆里,他是什么都得干,比在家里打鱼还累!
“嗨,柳川小子,赶快去把晚饭拿过来,你想让伤员们都饿死吗?!”大胡子海步实在是个粗鲁的男人,虽然也只是个上等兵,可看那样子比军曹都要得意,每天盯着让新兵干这干那的,许多的活计都应该是他自己干的。
“斜眼看着我干什么?让你去干马上就去。想挨揍吗?八格牙路!”海步瞪圆了眼睛,伸手指点着柳川小三郎,还恶狠狠地晃了晃拳头:“没用的马鹿,连杀个支那人都不敢,还出来当兵?你也只配给勇士们端屎端尿了!”
“八嘎——,太过分了!”柳川小三郎的眼泪都快下来了,三天前的那一幕,小队长居然让他们几个新兵刺杀绑在树上的支那人练胆!可他眼前的那个支那男人沧桑的脸上满是恐惧,嘴里一直哀求着,和他的姨夫很像啊。柳川小三郎真心下不去手,端着刺刀在那边簌簌地抖。就是这个海步被派来帮忙,推搡着自己将刺刀刺进了支那男人的身体里,鲜血随着刺刀拔出,喷了小三郎一头一脸的热血,让他哇哇地呕吐了半天。那绝对是海步这家伙故意的!小三郎可以肯定,这家伙向来就是以捉弄人为乐趣的讨厌鬼。于是,他决定这次不用理睬海步这个蛮横的马鹿,梗着脖子捏紧了拳头瞪着海步。
此地是大队部所属的辎重中队所在地,大队的卫生所也在边上,此刻,晚霞渐渐消退,空旷的山谷里四处都是或站或坐的士兵,大家手里拿着混合了蔬菜的咸饭团,小口吞咬着享受这吃不厌烦的美好食物。当然,这会儿看着海步这家伙欺负新兵小三郎,大家都津津有味地当做佐餐表演看了。
“八嘎,看来非要收拾你一顿不可了!”海步可容不下自己的权威被一个新兵来挑战,象小三郎这样的中学生,个头还不过他的肩膀,就算来上三四个也只会挨揍。于是,海步挽了挽衣袖,晃着长满了黑毛的手掌,决心给这个不听话的新兵两巴掌。嗯,就揍他两巴掌好了,真打伤了,后面的杂事就没人干了。还得害得自己动手吗?这样的蠢事可不是海步上等兵干的。
“啊,还真要去揍人啊?”
“算了,海步,大家都是同袍,不要闹的太难看了吧——”
“还是上报给军曹吧,依军规处置。”
“八嘎,新兵不听话,就要挨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