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站起来的时候,阳光兜头照下来,她安慰自己,从今天开始,她就是新生的婴儿,没有过往与历史,干净异常。
承欢回到了家,她在房间里,唯一找到的就是一套编了号码的信,整整108封。当她把108封信全部看完时,她决定去海城找寻那个琥珀的男子,他是唯一一个或许能帮她打开记忆的人。
临走前一晚,承欢去了楼上的那个天台,她站在上面,看着这个城市万家灯火,不知道哪一盏灯是亮给自己的。
风掠过耳边的时候,承欢竭力想要回忆什么,可头痛得如同要裂开一样。她的指甲嵌进了肉里,然后颓丧地蹲了下来,把自己蜷缩起来,如同婴儿在母亲子gong内的最初姿态。
承欢记得,自己拿了银行卡,然后取了钱,留了纸条给父亲,于是就买了火车票。
十六个小时的火车,一路上掠过无数山川河流,有学生坐在她的对面,唧唧喳喳聊个不停。承欢想,此时的她不应该和他们一样么,是这样天真烂漫的年纪。
可现实呢?自己却在经历一场同龄人不会经历的浩劫。当她义无反顾地踏上海城的火车时,她就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再没有回转的余地。
承欢把头转向窗外,外面是大好的风光。她记得在信里,琥珀说起过,等冬天来的时候,就去看望她,与她在雪地里一起奔跑,堆一个像她的雪人。
承欢默然地笑了,如今也只有靠书信里的只言片语,能够安慰她,她仿佛是在黑暗中蹒跚前进的人,而那些信件,是一盏照明灯。
一路颠簸,承欢到达海城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两点,候车室里的惨白灯光照得人晃眼,承欢随意蜷缩在一个椅子上,沉沉睡了过去。
半夜她被候车室喧闹的人声吵醒,承欢下意识地摸了摸钱包,只觉得空空如也。她看着周遭陌生的面孔,暗暗告诉自己,很多时候,长的是磨难,短的是人生。
幸亏贴身还放了一张信用卡,应该能勉强维持一段日子的生计。
远处轮船渐行渐远的鸣笛声,把承欢的思绪拉了回来,她想到一句诗,总有离岸的船,总有归家的人。她的嘴角浮现起一抹怆然的笑,到底在这之前发生过什么呢?
她抬手触摸那些已经微微有些发黄的信,仿佛觉得自己走入一片沼泽,她想挣扎,却是越挣扎陷落得越快。耳边上似乎有无穷无尽的潮水涌过来,最后将她一并吞灭。
很长一段时间,承欢的梦境里都是一个男子模糊的背影。他穿白色衬衫,与她站在一米开外的地方,当承欢走近,试探性地喊,琥珀琥珀时,男子就如同火车两边迅速倒退的风景,消失在她的梦境里。
承欢捂住嘴巴,想喊想哭,可再也发不出声音,自己仿佛是在一个巨大的密闭的容器里,想逃,但是无路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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