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早啊!”又站在了花园里的池塘边,我抬头看着昏暗的天空,虽然气氛是如此地压抑,但是只有零零星星地小雪花飘落下来。触在脸上,凉丝丝地非常舒服。
我嘴里的这个“早”就是形容这场雪,进入十月后气温就开始急剧下降,以致这第一场雪终于没有拖到十一月。和此刻的天气一样,最近的气氛一直也是处在这种不阴不阳的状态下,也许要一直等到过年才会好些吧!
我从地上拿起一块小小的石子,轻轻地抛向池塘的水面。“啪嗒!嚓、嚓……”因为份量太轻石子不足以一下破开刚刚结起的浮冰,在混合着水渍的冰面上艰难地滚动了尺把远,然后停了下来,慢慢沉了下去。
不知为什么我此刻心境竟是平静中略带伤感,和这眼前的景致居然如此的一致,突然升起了一种作诗的,张了几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底子太差了!”对于诗的感悟实在是太少了,我不禁有些泄气。
“父亲!”正在我考虑着是不是回到屋里去憋出一篇《河塘月色》之类的散文时,仙鲤丸却已经走过来站在了我的身后。
“哦,有什么事情吗?”我回头看到他脸色有些不愉,就随口问到。
仙鲤丸因为元服在即,最近偶尔会自己去拜客,开始的时候总会有些不顺利,这种事却也无法完全避免。看到他情绪不高的样子,我以为是又碰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
“刚才接到了又兵卫的信函,说是藤次郎他们已经起程返回东北了!”仙鲤丸从怀里拿出那封信递了过来,然后说道:“因为要赶回去过新年,因而来不及过来当面向您辞行。对此他们感到非常抱歉,并一定请求您的谅解!”
“哦!”我抽出那封信瓤来在上面扫了几眼,果然就是一些客气话。“这没什么关系,有缘分总会再见的!”我收起信又还给了他。“山水总相逢,我预感将来会有一些事情发生。再说主公制霸天下的大业曙光已现,这样的事说来也是快得很。再而且你与主公有翁婿之谊,又眼看元服在即,这远征东北的总大将一职说不定就会落在你的头上了!”
“真的会这样嘛?老实说我并没有这样的信心!”他抬起了微垂着的头,似乎想要从我这里找到一些支持。“我与藤次郎虽然也是初交,但是却看得出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无论谈吐见地,均有新颖独特之处。心里话我并不相信他这个野武士的身份,但这其实并不重要。像您这样不管他是大名还是别的什么,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让他心悦诚服胆战心惊。我想只有您这样才能使诸星家兴旺发达,可我却……”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暗自皱了一下眉头,没想到那天打击伊达政宗的信心时也给仙鲤丸造成了一定心理压力。“不要把他那句不服你的话放在心上,那算个什么。自从永禄三年我出仕以来,不服我的人多了去了。最后怎么样,还不是一个一个都叫我打服了?现在你是还没有经过努力,手里掌握的资源也不够。不要怕,将来你也能轻易捻死他们!”
“可是和许多人比起来,我都觉得自己没有材能……”仙鲤丸的脸上还是有些惶惑,就像我以前常见的那些即将面临高考的学长。
“材能?才能这种东西可不止是一加一等于二的问题!”我哈哈笑着冲他一招手,然后领先向前院走去。“无论文武,老师、竹中大人,乃至任何一个重臣恐怕都要超过我很多,可他们现在不是都忠心耿耿的为诸星家在效劳吗!如果说那个藤次郎仅仅是因为你口中所说的材能,而不肯对你说那个‘服’字,那我这又算什么呢?”
“这个……”仙鲤丸为我这“真理”的语言所疑惑,一时对于定位问题产生了动摇。
“其实你跟本不需要自己一定要懂什么,或者是必须会什么,因为那其实并不重要!”我们这时已经跨出了花园的月亮门,穿过一条游廊向书房兼办公室走去。“你可以想想看:要打仗,你不但武勇还要懂谋略;搞内政,你就得对水利、农耕、建筑、律法都有研究;外交你要掌握礼仪;朝政你要会引经据典博通古今,你倒是说说看,世上哪有这样的人!”
“那该是怎么样呢?”听到不用学那么多东西,仙鲤丸一下子兴致高了不少,就向学生听到了一个作弊的窍门。
“你只要知道别人想什么就行了!”我话一出口仙鲤丸就是一愣,看来他又想深了。“这看似很难,但如果分解成两部分就简单了!”我掰开了揉碎了给他解释:“第一,他需要什么。这其实并不难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和需求,你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然后就是留心一下,看能不能提供给他。第二,就是他的性情和秉持的原则是什么。于你有利的要积极鼓励,不利的也要小心注意,不可轻易触及其底线。以意驱人,无往而不利也!”
“原来是这样!”仙鲤丸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怪不得父亲在主公面前游刃有余呢,原来是这样啊!不过……”他忽又皱起了眉头。“可是这次父亲兵败九州,主公把父亲一置两月不闻不问,是不是您这招不灵了?”
“那倒是未必!”我摇了摇头,嘴角不自觉地撇了一下。“我原来也是非常的担心,可这些日子来我有了许多难得的空闲,得以想了很多东西,很多很多。现在的心里是越来越塌实了,这件事我看不会有丝毫问题!”
“真的吗!这怎么说?”仙鲤丸喜中带忧的问到。
“不信你就看着!”我看了他一眼,说得是自信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