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织田信长把居城迁到了安土,所以岐埠(原先的稻叶山城)这里我已经有四五年没有来过了。其实原先我也没有在这里住上多长时间,因为拿下美浓后不久,又应足利义昭的请求起兵上洛,争天下去了!而我在那一次后就开始代城主、城主、守护代、守护,直至成为今天的西海探题,原本应该是常住的地方也就成了往来歇脚的“驿站”。
细说起来当初的稻叶山城,还是在我的运筹帷幄下攻取的,想一想经历了如此密切的一场渊源后却有随风化去,人这一生的际遇还真是令人感叹!不过这也不光是人和物或者地方,人和人之间的缘份好像很多亦是如此。
岐埠城还是当初的那座岐埠城,坐落在稻叶山上依旧的雄伟壮观,只是在看惯了安土城的宏大后,似乎在这里不再具有当年那样的良好感觉!人还就是如此:只要眼界看开了,一切也就都无所为了。
作为主人织田信忠在这里接待了我,如今这里已经是实实在在成为了他的地方。就像岐埠城是安土城的一个起点一样,织田信忠也有几分小号织田信长的架式,“主人”这个词用的很确实,就是天下的主人。
织田信忠力邀我与他并排坐在主位上,可是死说活说我也是不答应。一番翻来覆去的推让后,在上手斜着的位置上添加了一席位置,算是半主半客的身份。其余还有不少他那一方的陪客,主要的就是稻叶一铁和安藤守就。这回明智光秀等在前面监视动向,所以就没有走这一段“回头路”。
“诸星殿下我敬您一杯,这次的战事多多拜托了!”织田信忠到底是年轻比我反应快些,第一杯酒居然让他抢在我前面端了起来。
“少主这样的敬意我可不敢接受,实在是让我诚惶诚恐!”我把杯子放在桌面上并用手掌压住杯口,态度坚决地连连摇头。对于平级的人我一般都不受这种礼敬,何况还是织田信忠呢!
“这个……”织田信忠将在那里显得很为难,犹豫了半天叹了一口气,缓缓放下了手里的杯子。“此战经东山道讨伐武田,真应了那句话是‘任重而道远’。我年少识浅少知兵事,原想着全力依靠诸星殿下您这样当世名将的!现在您如此客气倒叫我不知……”
“少主您说这样的话,可就不对了!”我第一次扳起脸拿出了“长辈”的意思,有时候恭维也可以用教训的口吻说出来。“我诸星清氏原本就是织田家的一介家臣,受到主公的一再提携才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少主和主公是一而二、二而一的关系,您的话对我来说就是命令。此次主公名为担任本路副将,就是要我来全力辅助少主成就功业,有什么话您只管吩咐就好了!”
“叫您这么一说,倒显得是我矫情了!”他端起酒杯自己喝了下去,像是自罚但没有把话挑明。“武田家虽已今不如夕,但军队战力依旧是东国之冠,加之许多名将尚在,所以战事艰苦也就可想而知了。所以本次我想有劳殿下率部先行,为我大军开出一条路来,以成此不世奇功!”
“不好……这样不好……”我深深地锁着眉头,一边摇头一边说“不好”,把其他人搞得也都紧张了起来。
搁在平时不管真的假的,这还真是一种倚重的表示,虽然前锋艰苦可毕竟是难得的荣耀。可这会的情况不同,我的名声本来就比织田信忠要大,要是再一马当先地打过去(有内应的因素并非不可能)不是更要没谁提起他了?这样织田信长的意思可就完全拧了,真要落得费力不讨好的地步。
我用审视的目光四周看了一下,果然众人都在密切的关注着,看来这番话确实有试探的含义,心里缓缓定了下来。虽说时间比较紧迫,可我在进城安顿整装的一点时间里,还是抓紧时间听取了竹中半兵卫的那个计策。稍经思考我就决定了下来,虽然从长远看不是没有隐患,可眼下这却是最好的。
“此次我既受命辅佐少主,那么自当是全力以赴,绝对不会有什么推辞的话!”我终于开了口,语气里带着老成谋国的深沉。“但是少主这样的安排似有不妥,极易引起各支部队之间的心结,不利于整个战事的进行。为臣窃以为:既然主公命令少主与我同路作战,不如就不再分出什么彼此。可选一名身负众望的大将担任先锋,在选取适合的部队归其统领。我以副将身份虽少主同行,出出主意供您参考,一切大事还当少主亲自裁度!”
“您这么说……”织田信忠一下子有些发愣,听话音似乎我是要把全部部队建制打乱归他调配,这样子似乎他可就真是名副其实的“主将”了,一切胜败的荣辱也都落在了他一个人身上。不过对于封建大名们来说这几乎是不可能,就是织田信长也没有求过军团长拆散过自己的序列。“照您的意思来看,该由谁来担任这个先锋呢?”既然想不明白,他只好继续问到。
“我看就由……”我的目光在我自己这边的将领身上依次扫过,他们都以镇定的神态等待着。“我看就有稻叶殿下来担任吧!”我的话锋突然一转,眼神盯在了织田信忠手边的第二个人身上。
“哗……”人们稍稍哗然了一下,马上又都安静了下来,全都在等着织田信忠作出最后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