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直身体……也不要太过僵硬……对,随着马的起伏动作!”我站在一排粗大的木栏之后,对着里面不时高喊一声。而在圈成一圈的木栏当中,虎千代正骑在一匹神俊健硕的青骢马上。
龙王丸此刻也站在我的身边,神情专注地注视着里面虎千代的动作。这里是柱川口城的马苑,除了我们父子三人之外只有很少的几个侍从和马夫。
二条晴良又在桂川口城住了两天,终于在昨天启程返回京都了,请不要责怪他沉不住气,就这短短几天里广桥兼胜、日野辉资、土御门久俏又接连被杀。最惨的是日野辉资一家,全都被烧死在紧锁的房间里。
局势是严重的,抉择是紧迫的,到了这步田地已经刻不容缓,二条晴良必须尽快到回到京都里去,去劝说那些至今头脑仍不清醒的朝廷掌权者们。
对于他的热情我不好多说什么,只有派出100名精悍武士护送他回去。不过我并不认为到了如今这一步,朝廷就能够完全清醒过来,至少在他们那架天平上,两边的“砝码”还没有完全摆上托盘。
难道不是这样吗?摄津的战况羽柴军还是在不断地取得着优势呢!
池田恒兴接连又输掉了三场战役,但是因为采取了谨慎的防御策略,并没有造成崩溃性的后果。而恰恰相反,在继续丢失了五座城砦,战线后移了三里多地以后,池田——高山——中川军的态势更加稳固,随着不断的小股部队加入,双方的实力差距正在缓慢但持续地缩小着,在某些局部甚至发生了逆转。
羽柴军的实际情况在逐渐变得糟糕,进抵石山町一线的可儿才藏已经隐隐形成了夹击之势;在丹波边境的宇喜多忠家部依旧在犹疑不前,每天平白地消耗着大量宝贵的给养;羽柴秀长在姬路殚精竭虑宵衣肝食,可是运出的辎重在给宇喜多军一部分和沿途莫名其妙地袭扰消耗后。也就是堪堪有一半能够运送到摄津前线,可就算是这样也快要难以为继了;四国原想的大混乱并没有真的出现,因而驻扎在姬路城和长船町的部队还不能撤走。此时羽柴秀吉在一连串胜利的辉煌中是甘苦自知,他是多么希望能有一只手扶他一把,无论是钱粮还是军队都行!
可惜他命里注定什么也得不到,吉川元春对月山富田城的攻击丝毫没有取得进展的迹象,毛利家以实际行动证明:它再不是那个在西国说一不二的超级霸主了!虽然据说他们已经给尼子家造成了相当地损失,但是离决定性的胜利还是相去甚远。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再提供些什么呢?
也许德川家康和东国的那些人,还能作些什么吧?遍观日本好像也只有他们了,拥有相当的实力,路程也不算很远。
本来谁都以为会动的德川家康并没有动,只是依旧把两万主力集结在三河冈崎一线,我知道他是在等,在等一个最佳的时机,为自己捞取最大的好处,而且我也为他准备了一场盛大的“宴会”。可惜羽柴秀吉不知道,他此刻是多么希望着这股可能改变局面的力量出手啊!
既然身在局中的“猴子”都无法掌握全部真相。那么京都里那些对军事态势没什么概念地公卿就更加如坠雾里。他们知道地只是羽柴殿下连续打着“胜仗”快要进京了,而他们自己身边连续地在死着人。他们是多么地盼望着这位“救星”的到来,以致迫不及待地付诸了自认为聪明的行动!
二条晴良地建议没有得到理睬。而羽柴秀吉殿下则得到了一份褒奖的圣旨,虽然其中没有提及池田恒兴等人的立场,但是根据负负得正的基本原则也不难推导了。只是历史的发展并没有根据他们的意愿为转移,依旧按照自己的轨迹不紧不慢地运行着。
我依旧保持着悠闲的沉默,虽然从各地传来向我报告的事情很多,但是真正需要提出更改的东西并没有几件,这就使我有了相当充裕地时间。我也有效地利用这些时间作了些令我快乐的事情,比如说教两个儿子骑马!
“放松马缰!”我将手拢在嘴前有大声喊了一句。
虎千代虽然只有不到十岁,但是几年的练习下来骑术已经似模似样,至少比我已经差不了多少。这也是武家子弟必修的重要一课。通常重视程度已经几乎不下于剑术。
我的骑术和别的武士技能差不太多,都是拿不出手的样子货,不过这并不妨碍我给儿子以指导。没吃过猪肉怎么也见过猪走道,这么多年里也没少听高手这么指导我。
其实这种指导的明与否并不是那么重要,此刻温馨的感觉才是最最重要的,我仿佛又回到小时父亲教我学自行车的情景。
“秀清,你看三郎的骑术怎么样?”我满怀兴奋地随口对身边的次子问到,眼睛还在盯着木栏内的虎千代。
“三郎确实是个少见的天才,无论文武都是极具天赋。我们兄弟中真正能够秉承了父亲您英明神武的,可能也只有三郎了!”秀清小声但恭谨地回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