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韵见辛者库的宫人们纷纷出来干活,便觉得自己待的时间太久了,于是辞了卫微,回到景仁宫去。w-w-w.Lk还没到景仁宫,远远地就看见夕颜站在景仁门前等着。
夕颜见紫韵走近,赶紧一把拉住她。“紫韵。你要小心。”夕颜的脸苍白苍白的,因为母亲的事,她哭了很久,眼睛肿的很厉害,“延禧宫的惠嫔来了,像是找你的麻烦的。”
“惠嫔?”紫韵想了想,说道,“我不认识惠嫔啊。她怎么会找我呢?”
“我也不清楚。刚才月香到我们房里来找你,说是惠嫔让你去回话。”夕颜说道,“你快去看看吧。惠嫔一直等着呢。让她等久了,你就多了一项罪了。”
“好。我这就去。”紫韵别过夕颜,快步往正殿走去。
惠嫔纳兰氏沉着一张脸,坐在锦座上,一言不发。惠嫔所生之子胤褆为康熙的第五子,但由于康熙头四个儿子都夭折了,所以胤褆被列为皇长子。惠嫔母凭子贵,在宫里有一定的地位,但她性格张扬,故不讨人喜欢。荣嫔从心底里厌恶这个大阿哥的生母,但不表露出来,只是坐在一旁喝茶。她不太跟惠嫔讲话,只是微笑,既不冷落又不热情的样子,只盼着惠嫔快点走。
这惠嫔曾是个美丽明艳的少女,如今生了儿子,岁数大了,年轻时看着的好也没剩下几样。少女多话,别人会说她是天真烂漫,妇人多话则讨人厌了。少女可以不分场合,有什么说什么,一句纯真便遮了所有的罪,但妇人若是如此则是上不了台面了。可这纳兰氏偏偏活得舒坦,舒坦到忘了自己的年龄,整日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吊着大嗓门说话。只见她穿着绛红色旗袍,绣着大朵大朵的牡丹花,两把头上穴满了宝石发簪,流苏垂下来,随着她讲话时的腔调而晃动。她的眉毛是剃了后重新用眉笔画上去的,弯弯细细的一条,似是皮肤被吊住。她的嘴唇是鲜红鲜红的,仿佛要滴下血来。一张鹅蛋脸已经开始发福,赘肉在厚厚的粉下,隐隐约约地露出一丝丝的皱纹。她说话说到兴致高处,挥着手中的帕子,前俯后仰的。那丰满的手指上套着玉石戒指,十个指甲养得很长,都艳艳地染成朱红色。
此时的惠嫔没有说话,她一脸怒气,坐在那里,扯着手中的丝帕。荣嫔坐在一旁,冷冷地瞥着她,但嘴角还是带着笑的。
殿外走进来一个宫女,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正是紫韵。浪客^中文-.lk
“紫韵给惠嫔娘娘请安。紫韵给荣嫔娘娘请安。”紫韵在锦座前跪下,给两个妃子磕头。
荣嫔没有发话,她想看看惠嫔会怎么做,于是端着茶杯,装着在喝茶的样子。
惠嫔见了紫韵。眼神变得非常恐怖。像是要把紫韵撕碎一般。“原来你就是紫韵。”惠嫔冷笑一声。站起来,把手往旁边一摆。她地贴身宫女珊瑚赶紧扶着她地手。惠嫔一步一步地走过来。花盆底鞋在金砖上发出响声。
只听见一记清脆地耳光声,紫韵被惠嫔狠狠地甩了一巴掌。
“下贱地东西。你当我们纳兰家是好糊弄的吗?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包衣奴才,还想攀着往上爬啊?好好地爷们,都让你勾引去了!狐狸精。你还真想嫁到我们纳兰家来?做你地白日梦去吧!”
紫韵被惠嫔****在地。眼前直冒金星。她捂着脸,强忍住眼泪。听到惠嫔的这番话,她明白了。原来惠嫔是为了纳兰性德事儿来地。在进宫前。纳兰性德曾对她说过,他有个堂姑在宫里,是康熙地妃子,若遇到什么难事可以去求她帮忙。眼前这个惠嫔纳兰氏。就是纳兰性德的堂姑。
荣嫔早就知道事情的缘由。但她把着作壁上观地念头。只是喝茶。并不发话。她犯不着为了一个宫女而得罪惠嫔。
惠嫔骂了一阵,乏了,便走回锦座前坐下,端起茶喝了几口。紫韵则半跪半倒在地上,咬着嘴唇,硬是不让眼泪掉下来。
“本宫警告你!”惠嫔喝到一片茶叶,又噗地把它吐回杯子里,“你最好安分点,不然本宫不会放过你的。从今往后,不许你再见性德!”
荣嫔见惠嫔的架势,似是还要骂上一个时辰的样子,心里有些不耐烦。于是放下茶杯,款款地站了起来。
“紫韵。本宫没有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荣嫔轻启红唇,娓娓地说道,“你要弄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要只顾着攀附富贵。好了,你下去好好反省吧。待我空了,再来发落你。月香,把她带下去。”
月香走过去,扶起紫韵。她见紫韵的嘴唇已经咬出一道牙印,整个人软软的没有力气。心里感慨了一下,扶着她走出了正殿。
“姐姐。”荣嫔笑道,“姐姐请消气。这本不是什么大事情。纳兰公子年轻,看上几个俏丫头也无可厚非啊。那些大老爷们,哪个不是这样。不过玩一阵,便丢开手了。您不用太在意的。”
“妹妹说的是啊。只是我看不过这帮贱人,心里愤愤的,一定要出了这口气才好。”惠嫔说道。
“姐姐请放心。”荣嫔微微一笑,说道,“既然人是我景仁宫里的,那我一定会为姐姐出气的。姐姐你就不用费心了。”
“好啊。”惠嫔笑道,“妹妹,宫里的人都说你是最贤惠的,那佟佳氏,郭络罗氏,哪里比得上妹妹你的贤德啊……”
荣嫔见惠嫔说的越来越不像话,但也无法,只得硬着头皮听着,心里期望着她再也不要来景仁宫。
纳兰性德出宫后,径直去了夕颜的家。曹寅说自己没什么事,也陪着纳兰性德一起去。
夕颜的家在一个小胡同里,很普通的一个小院子,只是门口的白幡示意着这家有丧事。门前没有人,正欲敲门,发现门半开着。纳兰性德推开门,探头问道:“请问有人吗?”
院子里停放着棺木,可没有人守灵。
“这丧礼办得可真冷清。”曹寅在一旁说道,“死后是如此,想必生前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纳兰性德见这一副凄凉的情景,不由得一阵心酸。他跨过门槛,走进院子里,在那副棺木前的垫子上跪下,磕了一个头。曹寅也跟着他磕了一个头。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乱闯民宅啊?”一个妇人走了出来,她似乎是这家的人,却不戴孝。
“在下是夕颜的朋友。请问这逝去的人,可是夕颜的母亲?”纳兰性德问道。
“对啊。”那妇人说道,“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