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那时候,各州、各郡地地方军阀就会纷纷撕下脸上的遮羞布,公开发动叛乱,然后就是天下大乱,整个天下将陷入无休无止的纷争!
“陛下”
汉灵帝正生气时,忽见司隶校尉袁隗匆匆奔入中军大帐,跪地奏道:“陛下,适才凉州刺史马跃送来公文。说”
汉灵帝蹙眉道:“吞吞吐吐地,马跃的公文中说了些什么?”
袁隗道:“马跃在公文中说。陛下已经答应将益阳公主下嫁于他,还说公主的车驾都已经离开了洛阳。正星夜前往河套与他完婚,最后还威胁老臣准备一份厚礼送去美稷,否则就要老臣好看。”
“什么!?”汉灵帝闻言愕然道,“怎怎么会这样?”
“还有”袁隗喘息两声,接着说道,“还有老臣听前来送信的使者说,马跃这混蛋已经派出了十四路快马。要将这消息遍告大汉天下十三州又一部的大员。要他们准备奇珍异宝,送去河套庆贺公主大婚。”
“遍告大汉天下十三州又一部?”
一边的司徒王允倒吸一口冷气。这样一来,他献的毒计只怕就要失败了,益阳公主下嫁马跃一旦成了既定事实。只怕连董卓也不敢轻举妄动了!董卓再嚣张,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冒天下之大不韪掳掠公主。
“报”汉灵帝正生气时,又有信使闯入西园、直趋中军大帐,“凉州急报。”
“凉州?”汉灵帝神色一动,沉声道,“讲。”
信使道:“凉州猛将马腾举兵叛乱,护羌中郎将耿鄙大人及大小官员尽皆遇害,中军司马阎行率官军镇压,亦为马腾所败!如今叛军已经攻陷陇县,席卷汉阳,凉州震动!北地、安定、武都太守纷纷送来告急文书,恳请朝廷火速发兵讨伐。”
“马腾!”汉灵帝蹙眉道,“哪个马腾?”
早有朝臣出班奏道:“陛下,马腾也是名将马援之后,论辈份还是马跃族叔。”
“什么?又是名将马援之后,可恶!甚是可恶”汉灵帝顿时气得脸色铁青,拂袖而起道,“来呀,摆驾回宫。”
……
安邑,董卓府邸。
“拿铜镜来。”董卓大手一挥,疾声道,“快拿铜镜来。”
早有亲兵屁颠屁颠地拿来铜镜,董卓对着铜镜照了又照,好半晌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大声道:“来人,替本将军更衣、披甲!”
亲兵忙又上前替董卓更衣、披甲。
正忙碌时,门外忽然响起急促地脚步声,尔后人影一闪,刚刚投入薰卓麾下不久的河东太守杨奉,已经疾步入内,跪地禀报:“主公,益阳公主地车驾已经过了吴山,很快就要到安邑了。”
“是吗?”董卓听了神情一振,回头向亲兵道,“动作快点,快。”
两名亲兵连声应是,手忙脚乱地替董卓披甲。
然而,董卓还没来得及出迎,麾下大将牛辅就匆匆赶来,将一封公文交给了董卓,董卓一目十行阅过,不由脸色大变,气得将书简一把掷于地上,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两名亲兵正要往董卓的铁甲上披挂红绫,不料董卓一脚踹过来,大骂道:“滚!”
两名亲兵慌忙抱头鼠窜。
不及片刻功夫,大将华雄,谋士李肃也相继赶到。
“真是岂有此理。”董卓指着地上地书简骂道,“天子几时说过要将益阳公主赐与马跃为妻?可恨马屠夫恬不知耻,竟然遍发公文告知天下十三州又一部,说什么公主车驾出洛阳北行是为了前往河套与他完婚,甚是可恨。”
薰卓焉能不气?
薰卓垂涎益阳公主刘明的美色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当初刘明远嫁荆襄时,董卓就失望了好一阵子,这次时过境迁,事情好不容易有了转机,以为可以重新抱得美人归时,马屠夫又来横插一扛。
薰卓原本打算先把公主车驾强行迎进安邑。然后无论刘明是否愿意,都准备强行完婚,捡个便宜驸马当当,这样一来,他董卓好歹也算是皇亲国戚了!可现在让马跃这么一搅和,事情就变得格外复杂了。
不管马屠夫说的是真是假,可他的公文已经发遍了大汉天下十三州又一部,如果董卓还是一意孤行,那不但是当着全天下人的面夺了马跃地妻子、与马跃有了夺妻之恨,而且还落个掳掠公主的骂名、严重亵渎了皇家地尊严。
薰卓不能不慎重考虑这么做带来地后果。
谋士李肃压低声音说道:“主公。为了一个女人而冒天下之大不韪,不值。”
大将牛辅也劝道:“李肃先生所说极是。主公只要夺了刘汉江山、坐上了龙庭,这美人还不多的是?再说马屠夫手下兵马虽然不多。可都是能征善战地虎狼之师,主公何必为了区区一个刘明和马屠夫闹得誓不两立?”
李肃肃然道:“还望主公三思。”
“罢了。”董卓沉声道,“这次就卖马屠夫一个面子,牛辅,你亲自率军护送公主车驾前往河套。”
牛辅道:“末将领命。”
薰卓又道:“李肃。”
李肃道:“小人在。”
薰卓道:“再给本将军备一份厚礼,一并送去河套。”
李肃道:“遵命。”
牛辅、李肃刚刚离去,步军校尉樊稠又匆匆而来。向董卓道:“主公。凉州急报。”
“哦?”董卓神色一动,迫不及待地说道。“快讲。”
樊稠道:“军师回到陇西之后,于陇县一带大肆散布谣言,耿鄙果然中计。派兵将马腾的家小看押起来,十天前,马腾和耿鄙果然起了冲突,马腾举兵反叛,攻破陇县、杀了耿鄙和凉州一众大小官员。”
薰卓喜道:“马腾真的反了?”
樊稠应道:“真地反了!耿鄙麾下中军司马阎行率军镇压,却反被马腾打败,此后军师奇兵突出,一举击灭了阎行的残兵和马腾地叛军,现如今耿鄙的两万凉州精锐仅剩马腾地数千残兵败卒,已经流窜进了安定郡境内。”
“好!”董卓击节道,“文修干的好!”
樊稠接着说道:“军师还说,大军正在追击马腾叛军,顺便袭取安定、北地二郡,又派郭汜将军引五千轻骑奔袭山丹军马场,李催将军已经攻占了冀县,李堪和张横将军正分兵袭取金城、武都二郡。”
“好,太好了!”董卓奋然道,“本将军原就控制了陇西,现在加上汉阳,再加上即将到手地金城、武都、安定、北地四郡,凉州十郡中的六个郡马上就要归入本将军治下了,还有山丹军马场内数十万匹军马,哈哈哈”
樊稠抱拳笑道:“末将恭喜主公。”
薰卓笑声一顿,大声道:“来人,笔墨伺候,本将军要上书天子。”
……
美稷,马跃老营。
贾诩急匆匆进了马跃大帐,疾声道:“主公,凉州急报。”
正围着火塘烤火的马跃霍然站起身来,凝声道:“快讲。”
贾诩说道:“半个月前(比董卓知道消息整整晚了五天),凉州突然发生叛乱,主公族叔马腾将军因为妻小被害举兵反叛,率军攻破了陇县,杀了耿鄙和一众大小官员,还打败了耿鄙麾下大将阎行的官军,正率军追杀时,董卓军突然杀到,大败马腾军。”
马跃急道:“现在凉州情形如何?”
贾诩道:“据细作传回的消息,马腾军已经退守安定郡,董卓军已经控制了陇西、武都、金城、汉阳四郡,而且,在下担心这场凉州叛乱很可是董卓一手策划的,如果事情真要是这样,马腾军的处境将非常不妙,而整个凉州也很可能落入董卓之手。”
“可恶!”马跃击节道,“董卓可真会挑时候啊!”
贾诩凝声道:“主公,诩以为如果没有外力介入,不出两个月薰卓就能控制凉州!”
“两个月?两个月!”马跃沉声道,“可我军地休养生息才刚刚开始,不到明年小麦秋熟,只怕是很难调动大军出征啊,凉州毕竟是大汉国土,凉州居民也多是汉人百姓,绝不能像对付鲜卑人、高句骊人那样对待凉州百姓啊。”
“凉州绝不能落入董卓之手,毕竟主公才是朝廷敕封地凉州刺史啊。”贾诩急道,“而且凉州地势险要、民风骠悍,犹为可虑的是山丹军马场内尚有十数万匹优良军马,一旦这批军马落入董卓之手,董卓就能大肆召募居住在凉州地羌、胡各族骠悍善骑之士,从而组建起一支强大无匹的凉州军团!如此一来,董卓的实力将强大到难以想象,甚至有可能席卷关中、囊括三辅,兵锋所向、再无人可撄其锋!”
马跃神色一变再变,久久不语。
贾诩又道:“主公,眼下我们应该想方设法给董卓平定凉州制造障碍,尤其要支持马腾地叛军,只要马腾叛军能够坚持到河套小麦秋熟,主公就能亲率大军出征凉州!如此一来,凉州最终谁属犹未可知也。”
马跃霍然抬头,灼灼地凝视着贾诩,问道:“文和,依你之见,腾叔能坚持到河套小麦秋熟之后吗?”
“这个”贾诩闻言一窒,半晌才叹息道,“怕是很难。”
“这便是了。”马跃沉声道,“文和,速召集诸将前来大帐议事。”
“诩领命。”
贾诩冲马跃拱了拱手,领命而去。
……
洛阳,北宫。
文武百官已经在德阳殿上吵了整整四天了,却还是没有吵出什么结果来,汉灵帝执意要起兵讨伐凉州叛乱,却遭到了绝大多数大臣的反对。不论是武将系,还是文官系,这次意见居然惊人的一致,只有中常侍蹙硕以及少数几名大臣赞成出兵。
文武百官的理由非常冠冕堂皇,那就是国库空虚、亏空严重,朝廷再无法支撑起一场大的军事行动了。
君臣正自争吵不休时,忽有黄门侍郎匆匆奔入金殿,跪地奏道:“陛下,冀州牧董卓从河东谴使送来八百里加急文书。”
汉灵帝大声道:“念!”
黄门侍郎不敢怠慢,急展开书简朗声念道:“臣冀州牧董卓恭祝陛下圣安,惊闻凉州叛乱、兵祸连结,百姓倒悬、民不聊生,臣身为大汉臣子,心甚惶恐,又念陛下忧思、夜不能寐……军情紧急、不及面圣陈情,臣斗胆自请牧守凉州,督率凉州羌、胡众,誓替陛下讨平叛军,还我大汉平靖江山臣薰卓顿首拜上。”
金殿上一片寂静,只有黄门侍郎的朗朗之音在大殿上回荡翻滚、久久不息,文武百官就像是被吓傻了一般,面面相觑、噤若寒蝉。自高祖立国、光武中兴,前后两汉还从未有过地方大臣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向朝廷要权!
朝纲崩坏,竟至如斯境地,汉灵帝刘宏心里一片冰冷,良久之后,汉灵帝始从龙椅上霍然站起,一声未吭就扬长而去,直接把百官晾在了金殿之上,中常侍蹙硕这才反应过来,一甩手中拂尘上前尖声吼道:“今日廷议到此结束,百官罢朝”
文武百官这才回过神来,在一片窃窃私语中三三两两地出了金殿,侍中蔡、司徒王允找到了司隶校尉袁隗以及大将军何进,四人没有出宫,径投后宫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