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座不大的小城,位于群山环抱间,风景秀丽,空气清新。县城的马路上,不仅有汽车来往穿梭,也会有羊群马车偶尔经过。
萧啸进了城,把车停在路边,下车向一位卖报纸的妇女问路:
“大姐,五道沟乡怎么走啊。”
大姐很热心,站起来连比划带说,让萧啸彻底清楚了去五道沟的路线,也让萧啸有些不好意思而一口气买了大姐三份报纸。
按照卖报大姐的指点,萧啸和孔小蕾出了县城一直走了半个小时,这半个小时的路让孔小蕾惊诧这里的风光之美真有点目不暇接。漫山遍野的花开得叫人想一下子扑进花海再也不出来,空气里的花香不依不饶的浸润着你的五脏六腑,溪水清澈的让人哪怕轻轻的触碰一下也唯恐会变得浑浊。
孔小蕾索性放下车窗,把自己浸泡在这花香中,说不出的愉悦和舒泰,贪婪的做了几个深呼吸,伸了伸久坐的腰肢,精神顿时清清爽爽。
前方就是五道沟乡了,这个掩映在花香里的小镇,犹如深山里的一块石头,那么普通,那么名不见经传。
五道沟派出所就在公路边,不用打听就能看到蓝白色的二层小楼和上面的警徽。
这个派出所连所长在内只有四名民警,所长派片警小张配合萧啸去青岭找郁金香的父母。
“青岭是个小山村,只有五十几户人家,你们要找的这家姓郁的,是村里的孤户,全村只有他一家姓这个姓。据说他们家是文革时期的被下放到这里扎根农村的,我也不明白那时候的事,听岁数大的人这么说的。他们家挺不富裕的,虽然咱们乡的农民都不算富裕,可他们家更不富裕。”
小张挺爱说话,一上车就说个不停,而且把贫困可以说成“不富裕”,这个小民警说不定会很有前途。
郁忠民家在村东头,三间低矮的青砖房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窗户还是上下开启用棍支撑的老式窗户。
看见有人进来,房子里一个男人迎了出来:
“小张啊,你怎么来了?”
“老郁啊,这是海州市的两位同志,找你想了解点事。”
“唉!我也正想去呢,你们就来了,出了这事给你们添麻烦了。”
老郁神情委顿,显然受到了打击。
“你已经知道了?”
“知道了,进屋说吧,进来吧。”
郁忠民的身躯有些佝偻,生活的重压已经接近他的承受极限,再给一点压力可能就会倒下。
进了屋,土炕上,一个女人躺着,眼睛已经哭的红肿,此时却睡着了。
“两天没睡了,一直哭,这才睡一会儿。”
郁忠民说着眼圈有些发红,男人的责任让他不可以哭出来,也不知道他已经在心里流了多少眼泪。
“你们是怎么知道出事的?”
小蕾轻轻的问道,那声音轻的好像怕让郁忠民再受到一点惊吓。
“我们收到了香香的邮包,那里面有一封遗书。”
“啊?!”
郁忠民拿过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几把钥匙和一封信。郁忠民把那封信拿给小蕾看。信是用手写成的,黑色字体娟秀、工整:
“亲爱的爸爸、妈妈:
女儿郁金香跪拜,当你们收到这个邮包的时候,女儿已经不在人世,女儿只能跪谢父母的养育之恩,却无法报答父母的哺育之情,对不起!
当年,女儿满怀美好的憧憬考进了这所著名的大学,走进了你们的故乡城市,原本以为,凭借自己的努力和聪明,可以拥有自己的一片天地,然而,事与愿违,我发现,我并不属于这里,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艰难,要得到,只靠努力是不够的,还要失去很多东西,不仅仅是金钱,还有尊严和廉耻。生活在这里就像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进一步,遍体鳞伤。退一步则两手空空。我咬着牙坚持,我得到了想要的,却迷失了自己。想要回头,已经找不到方向了。
爸爸、妈妈,别问我为什么要离开你们,离开这个世界,没有人害我,是我咎由自取。
女儿把全部的财产留给爸爸、妈妈,希望爸爸、妈妈今后的日子可以过得好一点。这里有一套两居室的房子,是我新买的,地址另外写在一张纸上,这房子刚刚装修完,里边的家具电器都是新的。还有一辆汽车,爸爸不会开车,我给卖了,钱存进这张银行卡里,这张卡里有三百万,密码是我的生日,我想应该够爸爸妈妈养老了。
郁金香花开了,女儿走了,我爱你们,爸爸、妈妈!
女儿郁金香绝笔。”<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