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驾到,长公主嫁到。”一声通报,薛宝钗赶紧止住准备弹琴的手,站起身子回身跪倒在地,等着给从外面进来的大人物叩头行礼问安。
皇后也从座椅上站起来,让宫人扶着走到门边儿,恭迎太后的驾到。薛宝钗因为趴在地上不知道上头发生了什么,她看不见不代表人家不照常碰面,
皇后笑颜如花的对外面还未走进的一群人笑着说道,“皇娘今日怎是有兴趣来此了,昨儿媳妇去您那里,您还说不高兴不乐意,想来今天一定又是柔福刷的鬼机灵,皇娘可不能这么娇惯她了,女孩子又是长公主,还是安分大体一点的好。”
薛宝钗侧耳听着,听见柔福这个名字后心下一动,柔福乃当今皇后做太子妃之时为当今圣上产下的第一个孩子,随时女孩儿,却深得先帝和当今皇太后的喜欢,小小年纪已然被尊封为长公主。当然,册封位长公主也可以说是当今皇上对皇后的一种爱护和对宫里宫外所表达的一种姿态。今上不管是做太子的时候还是如今登基为帝,长久以来子女缘甚是差,至今也就三个女儿,儿子随也有降生过一个,但是刚产即死,对外也就直说没有生怕有不轨之辈拿来做文章。示意今上在登记定了皇后之人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他的长女也就是皇后所出的这个女孩儿柔福封为长公主,而其余哪怕是吴贵妃生的那个才刚一岁的小女儿都没有任何封号。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皇帝要的是尊卑之分,要的是皇后的权威不容质疑。
柔福是个十一岁的小姑娘,在古人的年龄来说,算得上妙龄了。此刻她正笑着躲在太后身后对皇后打马虎眼,“皇娘这话说的,皇奶奶想四处走动走动,女儿就领着皇奶奶出来了,有功无过,皇娘应该夸赞柔福的说。”
“夸赞?”皇后忍俊不禁,搀扶着太后进了屋子,边走边说,“你这个鬼灵精,凡事都注意一点儿,别让你皇奶奶累着了。本宫交代你的是要天天到你皇奶奶身边凑趣让她老人家心里高兴,可不是让你天天打着你皇奶奶的旗号四处招摇撞骗再累着你皇奶奶了。”话语的内容是训斥,可怎么听怎么都觉得里面更多的是浓浓的宠溺。薛宝钗心下淡笑,看来这皇后也是特别的疼爱她这位长女。
“这话说的,我们家柔福只能这么乖巧了,都是你和皇帝管得太严了,小孩子活分些好,要都是死死板板的那还没了灵性呢。”太后出言护着柔福。等被皇后搀扶着坐下后,才像刚看见地下跪着的薛宝钗等人。
一干宫人外加一个选秀的薛宝钗看见能穴话了,赶紧都叩头道,“给太后娘娘请安,给长公主请安。”
“成了,别走到哪里都是长长的一大串,你们不嫌烦哀家听着还腻呢。”太后随意的一说,握着柔福的手将柔福揽在怀里,亲昵的揉搓,并对皇后说,“皇后,哀家今儿过来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柔福窜的,是刚才哀家见着柔福过来忽然想到,这孩子也是到了正经学习的年纪了,再拖下去就不是疼爱而是害她了。所以哀家就想着过来问问你,这批秀女可又忠厚老实稳重大方的,注意,最重要的就是稳重,有这样的秀女的话就跟我说一声,哀家想给柔福找个侍读。”
柔福一听要让她学习,有些不高兴了,赶紧跟太后撒娇道,“柔福不要长大,柔福喜欢整天陪在皇奶奶身边,不喜欢学这学那的。”
皇太后轻笑着拍拍柔福的脑袋,转头继续对皇后说,“这事情也要抓紧,不能耽误了哀家的柔福一辈子。”走到她这样尊荣地位的人都知道,路说到底还是人自己走出来的,前序工作可以为她安排好,但是后面不同,谁都不可能帮谁一辈子,最能靠得住的还是自己。
薛宝钗这下不止是心动了,差点儿就没站起来拍着胸脯说“要我吧,侍读这个人选我是在适合不过的了。”还好她还有理智,没有真的那么去做。要不然,别说侍读了,说不定直接将她扔进冷宫对外就直接说这样一个疯子不能放出去危害社会。薛宝钗抢自稳住,即便是心里波涛汹涌,可身子仍旧是一动不动,静静地听着皇后是怎么说的。
“皇娘说的是,这点我和皇上也想到了,这次下旨将选秀的门槛降低为的也就是能多看看天下的女儿好生给柔福选出一个得体的侍读。对了,您看这下面跪着的薛氏皇商出身的姑娘,虽然身份是低了点儿,但稳妥识大体,在这届秀女中甚为出众,余嬷嬷在庭香苑观察多日,最后给本宫汇报时也是推荐的她。”皇后直接就把薛宝钗给推出来了,喜爱之意跃于言表,她这样一说,反而让薛宝钗本来兴奋的性情如泼了盆冷水一般,开始怀疑她最初设想的这个职位到底是不是真的对她好。
人是个矛盾体,你不给他让他自己选择的时候,他自主选择了一个,不管是真好真坏,他都会认定这是最好的。可是当他还没有得到你却给他授意说他选择的这个可能要成为他的的时候,他又会踌躇了,甚至开始怀疑这样是不是真的好,是不是那样更好之类的。其实人生就是那样,有时候需要驻足回望向前仰望,但是更多的时候则是跟着自己的心在正确的道路上向前走,顺利就当做上天对你的奖赏,不顺就当做上天对你的历练,自己心里满足就足够了。
不过上天并没给薛宝钗多少踌躇怀疑的时间,因为长公主的侍读不是一个人说的算的,尤其是这个长公主深得太后喜爱,即便上苍真的给她了一点儿奖励,可省下的依旧很艰难。
“是嘛,只是身份却是——”太后没再往下说但所有人都明了,别说你怀疑踌躇了,人家未必看得上你。“算了,别的还是其次,哀家要的还是稳重大体的。你们这是做什么呢?弹琴?下面这孩子可谈过了?要是没弹的话那就也给哀家弹上一曲吧。”
皇后在太后身旁端坐下来,冲着身边的宫女一点头,自由宫女下去将薛宝钗扶起来,并将她扶到琴桌旁。令薛宝钗不解的是,为什么拿宫女还会在她耳边儿用极其小的声音对她说,“弹奏一曲有品位的,太后喜欢英气十足的。”
英气十足?薛宝钗在心底抽搐了一下,那种音乐是她能弹出来的吗?音乐讲究的是神韵,当初薛老爷给薛宝钗找的琴机师父就曾跟薛宝钗说,曲子弹不好都可以,但是一旦下手,最好是能将你所要表达的韵味给谈出来,音乐是一种渗入到人内心的音律,哪怕是这点儿或那点儿弹错了,只要音韵出来了,就算你成功。并且教导薛宝钗的琴师还说,弹琴的时候特别是在选秀的时候弹琴,不要一味的迎合别人,弹出你认为是最好的那才是最好的。
薛宝钗也就是在脑子里一闪神儿,最后还是决定按照之前她所想的来谈,不熟练的曲目还不如她谈的得心应手的讨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