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灰蒙蒙的,平儿从屋里出来,昨晚贾琏来的稍稍有些晚,满嘴的酒气却神智清醒,絮絮叨叨的和王熙凤说了半宿的话,平儿只得在屋外的小塌上守夜。没办法,他们夫妻许多私密的话不能叫下人们听了去,唯有她还算是让那二人放心的。
跟着也是半宿没睡,可平儿还是要一早的就起来,找来小丫头,这个去看看厨房上午给贾母个各位太太们做的是什么,那个去跟贾宝玉透个话今儿贾政可能会找他进院子题词,再来两个去准备热乎乎的水,等会儿兴许能用得到……
全都交代一番后,平儿揉了揉眉心,她也累啊!只是没法子,等下王熙凤和贾琏就该起了,她又该进去侍候他们起身了。抬头看了看天色,嗯,不早晚了,是该进去喊喊了。
谁曾想平儿刚走到里屋的门边儿,就听见屋内响起说话的声响来。侧耳一听,是贾琏同王熙凤说话呢。
“昨儿跟谁吃的,吃了那么多马尿,你也不注意点儿,回来之后就知道拉着我说话,还没一句有用的。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那么话唠?”王熙凤半埋怨半抱怨的说。
贾琏嘿嘿一笑,侧着身子抓过一把王熙凤因睡觉散落下来的头发凑到鼻子下面嗅了嗅,“昨儿也巧了,我们这拨人吃酒,没想到隔壁宝兄弟也在吃酒,是和冯紫英还有薛蟠一起的。话说回来了,薛蟠那小子是越来越有出息了,那么一桌人,可都是青年才俊,他一点儿不逊色不说,冯紫英说要个姑娘过来助兴,他直接皱眉头说,那顿饭他请了,姑娘的钱也出了,只是这姑娘一来他就回去了。”
王熙凤有些吃惊,爷们儿在外面吃酒叫个不正经的姑娘过去那是很平常的事情,就算是不偷嘴手头上沾点便宜也都是乐意的,没想到薛蟠那么正经,真是看不出来,不由得感叹道,“那也是我姑妈家的家教好。咱们总说咱们家是书香门第钟鼎人家,可是你看看这教育孩子的问题上,女儿家的论大方不是我偏心,咱们家也就是个三丫头还能同宝钗比一比,可那出身又差了去了。说男人,你们自己也照照镜子,那薛蟠兄弟确实是个很不错的,不知将来那个姑娘有福气嫁与他了。”王熙凤是啧啧称叹,一时唏嘘不已。
贾琏也没认真去听王熙凤的感叹,他就看着王熙凤的朱唇一开一合的在那边儿讲话,心里是百抓挠心的,一时之间就觉得这王熙凤个美人胚子早上醒来之后还真是好看。
男人一般早上都比较冲动,再加上昨晚贾琏喝了点儿酒,最近他也因为修省亲别墅的事情在哪些方面冷落了自己,这会儿见到王熙凤红扑扑的脸蛋儿,一时把持不住,伸出右手就去摸王熙凤的大腿根儿。王熙凤先是骇了一跳,赶紧抬眼,就见贾琏眯横着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一时情动,这两夫妻就到了一块儿。
屋内是春光无限,时不时的还有依依呀呀的声响传出来,听的门口的平儿是面红不已。赶紧出去又让那烧水的小丫头再多去准备些,估计一会儿是必要用上好多水了。
过了小半个时辰,屋内的动静才小了一些,平儿又等了一下下,就听王熙凤在里头喊,“来人呢?人都死哪去儿了?”
平儿赶忙领着小丫头端着烧好的热会,让小丫头将水放在屋里出去,自己亲自为王熙凤擦拭身子。边捯饬边跟王熙凤将有的没的的事情汇报一下,等王熙凤弄好了,平儿就又让人换了水,然后出去等着王熙凤再叫她。
这王熙凤在家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除非贾琏是在书房里睡,也就是离了她的,但凡是在她身边儿,这侍候贾琏沐浴更衣的事情一准儿是她亲力亲为。她知道管不住贾琏的心,也管不住他的人,但是只要在王熙凤眼前,她就不能受那个气!哪怕是平儿给贾琏擦拭她都不同意。
贾琏也不在意,四仰八叉的让王熙凤帮着弄,弄好之后穿上衣服,出门吃早饭,又是一天新的开始。
“一会儿你是跟老爷们去游院子还是怎么着?”边吃饭王熙凤边问贾琏。
贾琏喝了口小米粥,掰了块馒头夹着咸菜狠狠的咬了一口,可是把他给饿坏了。“一会儿去东府问问吧,还有些事情没弄好,单单那个道观里的树,今儿才去栽上,这一个我就地亲眼看着。真真是的,那么一棵树就接近上百两银子,要不是薛蟠弄了来,咱们这次只拿树木一比就不找要白扔出去多少银钱。”
王熙凤白了贾琏一眼,“这话你也别这么说,咱们家也从哪儿挤也挤得出百八十两银子。我看,这白拿的书拿过一次就成了,剩下的还是留给那些亲戚想要再府里讨个活干的吧。你是不知道,这些时日在我眼前大饥荒的人有多少,你还是想想别的法子,要要东西再捡点儿好的要,没的要这种不值钱还要欠人人情的。”
贾琏叹了口气,“都说你七窍玲珑心,我咋就没看出来呢?你听听这话说得,要是真有好的东西你觉得我能要来吗?给这些也算是人家的情分了,你当我们家的娘娘回家省亲薛家就会过来吗?他们家现在也不差,再说了……”贾琏压低了声音,“你觉得薛家大妹子进宫一下子当上了长公主的侍读这件事里头就清清白白什么事情也没有,我看未必。”
王熙凤心下千折百转,最后也只得跟着贾琏一起叹气,“算了,不是咱家的事咱们也泵瞎操心。你看着办吧,心里有数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