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路上,史湘云似乎突然想到什么,拉了拉薛宝琴衣袖,轻声问,“这园子里好像都是宝哥哥说。二老爷什么时候那么欢喜他,做这种事情也喊着他了?”史湘云奇怪是家政不待见贾宝玉那是人尽皆知事情,贾政老实忠厚,是个老实到迂腐人,这样人没理由会主动找贾宝玉,而且就算去找了据史湘云了解,贾宝玉也不会老老实实跟着,自来见贾政都像是老鼠见到猫一般贾宝玉不可能自己往上贴。
薛宝琴用袖子捂着嘴轻笑出声,“别说了,等回头娘娘走后我再跟你说这里头故事,可好玩儿了。”
薛宝琴和史湘云因年龄相仿性格相似故而两人关系也比其他人好上许多,有什么事情两个人也喜欢窝在一起嘀咕。
林黛玉微微顿了顿,退到与史薛儿女平齐之处,悄声警告,“别乱说了,等下进了院子可别心里没数。天家规矩最大了。”
二女赶紧收声不言语,老老实实跟在薛王氏身后往省亲别墅大观园走去。
到了正殿门外,自有小太监进去通传,没多久就有人出来让四人进去。莺儿低头顺目也跟在四人身后往里走,并没有人阻拦。到了屋里,林黛玉微微抬眼扫了一下,整间屋子金碧辉煌,说是用金子堆砌而成话是一点儿都不为过。忽听一旁有小太监咳嗽声,林黛玉赶忙收回视线随同其他人一起往上欲行礼,被贾元春免过。
“都是自家亲戚,今儿是我回来探视好日子,没道理一个劲儿拜见。再有姨妈论辈分是我长辈,更不能如此了。”贾元春说得十分好听,在人前一点儿都不摆架子。
薛王氏等人谢过恩,这才抬起头敢往上看。四人都是第一次见贾元春,看过后心下都不由得感叹,果然是美人儿,这贾家出几个闺女就数她最好看,也最有富贵之象。而林黛玉感触就更深了,因为贾元春同她血缘关系已很淡薄,但眉目间贾元春还是与她去世娘亲贾敏有几分肖像。如今猛看见贾元春一身华服坐在正坐上,林黛玉轻咬小唇不让眼中泪花闪出。
贾元春也没去在意林黛玉等小女儿,而是对一旁跟她一起过来薛宝钗招招手,后对薛王氏说,“姨妈生了个好女儿,皇后太后夸赞得了不得,就是我也跟着脸上增了许多光彩。瞧,这不我回来了,皇后娘娘让我带着她一块儿回来,好生交给姨妈。等回去姨妈一定要让她好好休息,最近她可是辛苦了。”
薛宝钗顺势走回了薛王氏身边,对于贾元春话她是一字不回,全留给薛王氏来说。薛王氏同薛宝钗对视一眼,心里有数,便恭敬回说,“娘娘谬赞,这丫头从下闷葫芦不爱吱声,在宫里要没您福罩也没今日光彩,这还都是娘娘功劳,与这丫头再无干系。”
贾元春又同薛王氏谦虚了两句。随命贾元春原带进宫丫鬟抱琴等上来叩见,贾母等人自不敢接,连忙扶起带到一旁别室去款待。至于贾元春带来执事太监彩嫔昭仪等也都有人领着去款待,一时屋内就留了三四个小太监小宫女答应。
见该走都走了,贾元春这才命人招贾政觐见。薛宝钗同薛王氏在一旁看着,心下不无感慨,本是自己亲生女儿,只因如今地位不同再相见就要一个高高在上一个三叩九拜,其中辛酸并非常人所能知晓。更何况贾政地位并不高,四妃之中也只有贾元春生父官职最卑,看来皇上一早就为她想好了归宿,否则也不会在她生妃位那么久依旧对贾政官职没太大动作。
感慨间,就听贾元春含泪劝说贾政多注意身体少操劳无谓事情,只要贾政身子安康她在宫里也能安心许多。贾政一一回说,也是老泪纵横。最后待贾政该出去时,贾元春又关切询问贾宝玉近况,贾政自然是拣好说,特别强调园中所有亭台轩馆皆出自贾宝玉之手,听得贾元春欣慰不已。等贾政退下后又赶紧命贾宝玉进来相见。
又是一番痛哭,贾元春搂着贾宝玉心疼到心肝儿里去。揽着说了些话,无非是可好之类。期间再看宝琴湘云黛玉几女,贾元春微笑点头,“真是些好女儿,都如娇花软玉般。看看你们如今就想起我从前了。”
贾母连忙进言,“娘娘也依旧如花似玉,这些女儿还都太稚嫩,怎可与娘娘比过。”
贾元春淡笑不语。尤氏凤姐等上来启说筵宴备齐,贾元春可以游幸了。贾元春闻听后,将手放在王夫人腕处到里屋更衣准备游园。
到了内殿,贾元春与王夫人好不容易才得了说私密话时候,没开口两人都先哭开了。抱琴在一旁一边麻利为贾元春换衣服,一边也跟着流泪。好半天贾元春止住哭声反过来劝说王夫人,“何苦哭泣,这么些年头一遭见面,下次再见还不知道有没有那个机会……”
王夫人自知能与元春这样说私密话时间不多,不能都浪费在哭上面,边赶紧收泪强颜欢笑,“见到就好,娘娘不知道,自从娘娘进去后,我这颗心就一直悬着整日吃斋念佛,为就是娘娘日子越过越好,越过越顺。”
贾元春轻轻叹了口气,“当日既送我去了那见不得人地方,今日就别说这些话。夫人可有话同我说。”
王夫人连忙点头,“一直都想问娘娘,那薛宝钗在宫里存在可对娘娘有影响?”王夫人其实很想直接问贾元春薛宝钗是不是已经招惹了皇上令她地位受损。但王夫人到底还是有几分理智之人,没真敢就那么大喇喇问出来,而是选择了一个相对含蓄方式。
贾元春自是一点就透,立即回答说,“没有事,夫人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那娘娘那日托夏公公送信儿又是何意?”王夫人当下将她心中怀疑和盘托出,并在得到贾元春告知薛宝钗绝对和皇上扯不上一丝关系后才放心说,“其实,宝钗那丫头人品性格都好得没话说,最先我是想定下来留给宝玉。”
说到贾宝玉身上贾元春就不得不留心仔细听。在贾元春进宫之前一直都是养在贾母跟前,她与贾珠感情一般,但同贾珠死后出声贾宝玉感情极好。原因无他,贾宝玉一出生贾母就喜欢,也是抱过来养在眼前,那时贾元春也跟着一起照顾,渐渐地就产生了感情,长姐幼弟,虽有姐弟之份实有母子之情。在贾元春进宫前贾宝玉识字之类教导全是她一人独自承担,手把手教导贾宝玉。就是后来进宫辗转去了太子府再到后来再次进宫晋升妃位,只要她能往家送口信书信,无不将贾宝玉事情再三交代,“好生照料,切忌不可养成奢华性子,定要其好好读书,但也不可过分逼迫。”
“说与宝玉。”贾元春沉思片刻,惹得王夫人紧张询问,“可有何不妥之处。”
贾元春见王夫人表情,笑着摇头,“没,只是有点儿突然,但也不得不说夫人眼光好。这宝钗确实还算配得上宝玉,放眼京城中达官显贵家女儿,也唯有宝钗是最最合适。如今再有了她在宫里任职经历,想来日后嫁与宝玉定能成为宝玉贤内助。只是……”
“只是什么?”王夫人忙问。
“只是人家是何意夫人可清楚。我冷眼看着,这薛宝钗虽无不轨之心,但此女心思周密,恐不好猜测她心里意下。”贾元春担心是薛宝钗要是一开始就没冲着皇上去,而是冲着别更大显贵去,她到时候弄个自找没趣。
王夫人宽心说,“这娘娘只管放心,我与她母亲是亲姐妹,这门亲事是我早就想定下来,而且我们俩也说过订好了。这天再大不还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在里头?再有您在宫里帮着说上一两句,到时候要是能下个旨就更好了,也能让宝玉更风光,咱们贾家也能再得一个好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