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那人处理了?”毛青山看上去有些漫不经心,心里一阵轻松,盐场的事情终于查明了,不是林敬文张文进搞的鬼,竟然是一个叫张士诚的盐工,据说他是个叫什么盐帮的小帮会的头头,想发财想疯了,竟然想出了提高着私盐的收购价格,跟他们抢起了生意,真是要钱不要命了。
毛青山知道了这事,自然是勃然大怒,立马知会了盐场的官吏,暗地里派人将张士诚缉拿,既然是县衙拿人,自然不能用贩卖私盐的罪名,就随便用了个纠众闹事的罪名,然后指示王天明他们到牢里结果了他。
王天明摇了摇头:“姐夫,这事有点蹊跷,封捕头按照您的吩咐,正打算结果了这厮,想不到这厮临死前竟然哈哈大笑。”王天明一想到刚刚在一边看到的情形,心里还有些拿不定主意。
“恩,莫非他临死前还充英雄?”毛青山到底是一县之首,见过一些死囚临死前总会壮壮胆叫嚣几声,什么“脑袋掉了碗大块疤”、“十八年之后还是一条好汉”,诸如此类。
“姐夫,这厮竟然说,他死了,一定会拉上我们一起去,现在他先去给我们抢位置!还指名道姓说出您的名字!”
毛青山眉头一皱:“莫非他知道些什么?”
王天明忙道:“听了这厮这么一说,封捕头以为他说得气话,就嘲笑了他几句,不想他竟然说,这些年来咱们走私了多少盐,他记得清清楚楚,杀了他,就会有人公布这账本!”
“天明,他张士诚真这么说?”毛青山心里猛地一沉,想不到一个小小的盐工,竟然有如此心机!
“是的,”王天明咬牙切齿道:“想不到这厮借着什么盐帮在盐场运盐的便利,将这些年来盐场的出盐都记录下来,这几年来盐场出的官盐还不到私盐的五分之一!而且,听他的口气,竟然知道您也参与其中!”
毛青山沉思良久,半晌才道:“此人有如此心机,想来也是个人物,你们两给我去拷问拷问,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把那账本的下落给找到。还有,派人去通知盐场的王大人,让他严密监视盐帮的动静,如有异常,相互知会。”
王天明一边听着一边应着。
而丘昉一直只在一边静静地听着,有些话想说又不敢说,生怕遭到毛青山的训斥。
见那丘昉欲言又止,毛青山问道:“小丘,你有话要说?”
丘昉迟疑了一下,想了想才小心翼翼道:“大人,我跟天明兄知道了账本这事,感觉应该向您汇报一下,可是小人心里却觉得这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如今扬州府上上下下,有几个不知道我们在贩卖私盐?有几人没有收到咱们贩卖私盐挣到的银子!就算这账本被人呈上去了,恐怕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所以小人想,对于这账本,您是不是多虑了?”
王天明一听,心里一琢磨,似乎觉得挺有道理的,刚刚还送去了二万两银子,清清白白的当官,哪里来弄到这么多银子,想必那些“上官”也知道咱们干的什么买卖,赚的什么钱。
毛青山叹了口气,说道:“小丘,你有所不知,往常咱们盐场每年的收益差不多是数十万两,而每年打点差不多花去近十万两,可是这些钱分摊给大大小小的官员,每位大人到手银子也就二三千两之数,这二三千两看上去不少了,比他们的年俸禄高出几倍,他们拿了这钱自然会替咱们办事,替咱们说话,可是,如果你是那官员,知道我每年能有二三十万两的收益,而他得到的仅仅是二三千两,他还会替咱们说话么?这些官啊,永远是填不饱的,你今天即使给了他一万两,恐怕他还盯着你兜里剩下的,恨不得把你的钱全变成他的才好!”
王天明和丘昉听得面面相觑,没想到,送钱也送出麻烦来了。
毛青山接着道:“所以这账本一旦被那些上官知道了,即使不把咱们给拿了,也会千方百计的想捞取更多的好处,一个这样的不要紧,可是那么多上官一起发难,以后咱们赚的银子恐怕都应付不了他们的胃口。更何况如今那林敬文又咄咄逼人,幸好这事他没有介入,不然就更麻烦了,这账本一旦落入他的手上,恐怕咱们就大祸临头了!”
王天明听了,哪里还坐得住,连忙起身道:“姐夫,我现在就去牢房,一定要把这账本的下落给查出来!”
“慢着,”毛青山想了想,道:“天明,你给我吩咐封捕头,让他多派些人手在县牢严加看守,另外,你另外安排二十名黑衣卫悄悄在牢房周围埋伏,以策万全!”
王天明点了点头,拉着丘昉急忙赶往县衙门的牢房。<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