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将他们引进小院之后便退下了,独留两人在院中。
整整齐齐的两排大树郁郁葱葱,高大的乔木在院落中投进了浓重的阴影,草木的清香吹散了暑气,一阵凉意袭来,让人头脑为之一清。高大乔木之前是几株桃树,桃花粲然盛开,一阵风过后,花瓣纷纷洒落。树木之下是两个花圃,娇嫩的花朵盛开,花香阵阵,鲜艳欲滴的枝叶趁着五颜六色的花朵,分外好看。鲜花之下是翠绿的青草,绿油油的,茁壮生长。
这一片草木生机勃勃,但是一尺之外却是另一番天地,粗粝的土地上寸草不生,地上虽然被打扫地很干净,但是还是能看见细细碎碎的沙砾随着风的侵蚀越来越多。
“真不知道火楼主是用了什么法子,这一片草木竟然这么多年了还是郁郁葱葱。”
看到这一片和谐却又对立的景色,阮缙云由衷地发出感叹。
邝隽轻笑,侧脸看看阮缙云。
细碎的阳光下,阮缙云的脸白得几乎透明。
“这个我知道。当年大哥引涅羽山泉的时候我正在归一楼,呵,那一番折腾呀,足足费了十天九夜我们才将泉引到了这边。”
阮缙云惊讶问道:“费了那么大力气引泉就是为了种这一片草木?”
火镰不是那种会做白工的人啊?怎么会冲昏了头去做这种无用功?
邝隽叹了口气,有些感叹:“大哥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嫂夫人是江南闺秀,弥留之际想要看看江南景色,嫂夫人身体虚弱,禁不起舟车劳顿,大哥为了满足嫂夫人的心愿,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涅羽山引来了这眼山泉,滋润了这方土地,才有了这一片青葱树木。只是,嫂夫人最终也没有坚持到树木长成。”说道最后,邝隽叹了口气。
阮缙云是个心思细腻之人,听见了这样的故事,心中不禁有些伤感,心中对火镰的敬佩感也更强了。
“那今天的那个滴珠是?”
“谁知道,无非就是新的红颜知己,大哥这么多年了,终于由心有所爱,不容易呀。”
“是啊。”
眯眼看着花瓣如轻羽般缓缓飘落的优美姿态,不禁又想起了第一次看见邝隽的场景,只是一眼,自己便有了执念。
弯起的嘴角带着丝丝苦涩,阮缙云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邝隽,就见邝隽嘴角挂着柔和的笑容,脸部线条前所未有的柔和,温柔的目光恰恰落在了阮缙云所看的那株桃树之上。
阮缙云心中一跳,张嘴欲言,话语却又堵在了喉头。
正犹豫间,邝隽倒是先开了口。
“第一次看见你,我真的以为你是个姑娘。”
话一出口,阮缙云顿时黑了脸,心里的火蹭蹭蹭上涨。正因为长了一张过分美丽的脸,阮缙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被人误认为是女人!试问有哪一个男人听到被人认为是女人会高兴的?即使误认为他是女人的人是邝隽也不行!
阮缙云黑着脸张嘴欲反驳,却听邝隽继续说道。
“但是我立即就认识到你不是女人,因为——”邝隽的眼光向下瞄了瞄阮缙云平坦的胸部和突起的喉结,“一个女人胸部再平也不会平到这种地步,更不会有女人拥有喉结。”
听到邝隽说立即认识到他不是女人之后,阮缙云心里的火苗就像被浇了一盆冰水,嗤的一声就熄灭了,但是邝隽可以称之为猥亵的眼神又让阮缙云心中刚刚熄灭的眼神又有了死灰复燃的趋势。
深呼吸了一口气,阮缙云在心中告诉自己:忍耐!且看他后面说什么,如果敢再说“是女人”的话,看我不揍扁了他!
细白如玉的双手握紧,大有邝隽一言不对就一拳呼上去的趋势。
邝隽没注意到阮缙云的动作,他的眼光一直注视着前方芬芳的桃花,眼神迷离,不知在回想着什么。
阮缙云一直等待着,却一直没听到邝隽说话,握紧的拳头渐渐松开了,心里止不住一阵失落。
说不清楚心里在期待着什么。
难道在期待邝隽的表白吗?
阮缙云自嘲。
怎么可能?
心里暗暗摇头,阮缙云强行将这个异想天开的念头驱逐出脑海。
还是想想大战之后怎么赚钱来的实惠……
阮缙云苦笑。
“第一次看见你,”邝隽的手抚上了阮缙云的眼,“你的眼神清澈如水,黑亮的瞳仁里只有我的影子,给我一种我就是你的全部的错觉,那种感觉那么的强烈那么的明显,我迷惑了。我急于弄清楚那种悸动究竟是为何,所以当你提出要跟我走的时候,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阮缙云瞪大了眼睛,震惊地看着满面柔和的邝隽。
这……是表白吗?
阮缙云的心快速跳动了起来,过快的心跳让他雪白的面颊染上了一层红晕。
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右手悄悄在大腿上掐了一把。
疼!
阮缙云咧咧嘴。
但是疼的话,就说明现在不是在做梦!
邝隽真的向他表白了!
那么接下来他说的会是什么呢?
阮缙云死死盯着邝隽,炽热的眼神像是想要在邝隽的俊脸上盯出两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