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在哪里?这是高小力重新获得意识之后问自己的第一个问题。脑袋晕沉沉的,最后残留在脑子里的是那口深不见底的井里仿佛能把人撕成无数碎片的风。
高小力吸了一口气,一股熟悉的带着咸味的气体涌进了他的肺部,好熟悉,这是海风的味道。他尝试着睁开双眼,阳光有点刺眼,他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睛,抬起了一只手来制造一片阴影,好让自己有个适应的过程。眼睛有点涩,他揉揉了眼,努力地挤出一点液体湿润了它。视线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他看到了蔚蓝的天空和那上面皑皑的白云,还有……一只手。
这是自己的手么?皮肤是那么白皙,伴随着他整个童年和青年时期的老茧都消失了,手指只有原来的一半粗细,手掌也足足小了两圈。这怎么看也不想是一个从十岁就开始出海捕鱼的渔夫的手,倒像是自己妻子叶慧芳的纤纤小手,一个女人的手。
这一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又回到了属于自己的海边,他听着浪涛有节奏地拍打沙滩的声音,就算不看也十分清楚。他叹了一口气,用手轻轻地抚了一下胸,准备长舒一口气。然而,这口气还没呼出来便停滞住了。这是什么,这是什么东西?他的手隔着一层薄布触摸到了一团饱满而富有弹性的肉球状物体。高小力腾地一个挺身就从地上坐直了身体,直接扯开自己的衣领口朝下一看……
映入眼帘的是两团白腻腻顶上还带着点粉红色的胸脯,这怎么看也不应该是一个二十多岁青壮年应该拥有的胸部!高小力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他的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朝自己两腿之间的地方小心地探了下去。一瞬间,他的大脑就好像他手所触及到的地方一样,空空如也。
呆了半晌,高小力才仿佛回复了知觉,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是那如同新编麻布表面似地刺啦,而是好像刚切好的豆腐表面一样光滑细腻。他又拉起了一只手臂上的袖子,没看到长期被海风吹打出来的黝黑,取而代之的是打磨过的玉石般的柔和细腻。
高小力好像被一阵寒风吹了一下似地哆嗦了一下,心中浮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他们,把我变成了一个女人,一个女人!
浑身的力气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抽去了一般,体内空荡荡的。就这么在一种嫉妒虚脱的状态下,高小力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走到了海水中。平缓涌动的海水表面倒映出一个娇柔而又秀气的少女形象。娇俏的身材,灵秀的大眼睛,一头柔顺的黑色长发,被潮湿的海风润湿的衣服下凸显的是婀娜的曲线。
高小力感到脑袋一阵眩晕。这算什么?天鬼童子口中他所要经历的人间最最苦么?他们怎么可以把自己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变成了一个如此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少女。高小力好像仰天怒吼,发些心中无比的愤懑。
我还是高小力么?应该不是了吧。高小力开始思索起一些问题起来,然而腹中传来的一阵咕噜声打断了他的思考。高小力遇到了一个活人都会遇到的问题,饥饿。肚子还会感觉到饿,这证明自己不是一个游荡的魂魄了,起码是一个活生生的人,高小力自嘲地安慰着自己。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解决温饱再考虑别的事情吧。
高小力茫然地张望了一下两边都看不到头的沙滩,随意地选了一个方向迈开了他在这个未知世界的第一步。
顺着一条小道大约走了两三里地,高小力看到了一道阳关大道,这大道非比寻常,足有八辆马车宽,大道两边和中央还有类似大型渔船之上才能看见的护栏,中间的护栏上还植有花草。大道上面铺的既不是碎石也不是鹅卵,而是一种黑色的泥巴。高小力好奇地俯下身去用手触摸了一下,似乎坚硬之中还带着一点弹性。
这是哪个官宦人家的大手笔,修这么一条道起码要好几千黄金吧。高小力赞叹了一句。他看了看左边又看了看右边,都是看不到尽头,正在犹豫朝哪边走的时候,一辆造型怪异的马车呼啸着疾驰而过。高小力便是看呆了。上面马车不用马拉,居然还能跑得比吃满了风的舢板还要快。那马车驶过的时候还带着滚滚的雷声,莫不是仙人的座驾?
他曾经听自己的妻子说过,仙人一般都是御器飞行,或是宝剑或是浮尘,也有个别喜欢排场的搞一辆马车弄个天大的动静飞驰与天地之间。如果说这里是仙人住地那这豪华大道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难道自己来到了仙境?高小力这一下又有点迷糊了。
顺着大道高小力目睹了无数各种奇形怪状的仙人飞车之后,来到了他在新世界的第一个落脚点。太阳已经西沉,高小力看到了无数散发着各种光彩的宝塔高耸入云,各种身着奇装异服的人们在墨黑色的大道上来回穿梭,还有各种颜色的仙人飞车在高速行驶,一片热闹沸腾的景象。各种高小力前所未见的东西让他忘记了腹中的饥饿之感,陌生带来恐惧深深地震撼了他。
高小力躲进了一个小巷里,他蜷缩着身子依在一个幽暗到几乎看不见手的角落里瑟瑟发抖。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自己究竟是在哪里,等待自己的又是什么?无所适从,迷茫,各种负面情绪塞满了他的胸膛,憋闷得他好像找一个人大声倾诉。
一阵寒风吹进了高小力的衣领让她打了一个寒颤,她忽然感觉到身体有些发冷,她又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自己没有地方过夜。自己身上又没有任何的盘缠没法到客栈去投宿,那只有指望找一个好人家搭宿一宿。心说仙人都有幅好心肠,找个地方落脚,顺便打探一下这里的环境了解一下,不管如何日子还是要先过下去的。
想着她便站了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小巷的入口忽然闪进了几个跌跌撞撞的身影,其中有两个才闪进了半个身子就趴到了墙角,开始大口的呕吐,一股酸酸的酒臭味在小巷里弥漫了开来。高小力皱了皱眉头,他见过自己爹喝酒的样子,他对酒这个东西没有任何的好感。仙人也会醉酒?
高小力收紧了衣服,弓着背缩着腰远远地绕开这几个人想从小巷里走出去。就在他路过这几个人身边的时候,忽然噶觉什么东西抓住了自己的一只脚,低头一看,居然是其中的一个醉鬼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了小巷入口的中央。那个家伙的头发和他嘴巴里的牙齿一样蜡黄蜡黄的,脸上长满了麻子,看上去令人厌恶。
“嘿,哪里蹦出个小妞,大爷今天晚上有的消遣了。”那个醉鬼嘟嘟囔囔的嘴里说着一些不干不净的话。
光天化日之下既然有这样的人?这是仙人么?高小力用力地提了一下脚想把自己的脚从那人的手里抽出来,却不想那人的手劲还有点大,这一抽居然没抽出来。
“嘿,小妞还挺辣。兄弟们给我堵上。”四个醉鬼簇拥了上来。高小力发现这些人站直了身体还是有点强壮的,起码这个个头要高她一个。突然间,高小力想了起来,她现在是个柔弱的女人身体,不是原本的那个敢与海搏斗的毛头小伙。心里的底气一泻如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