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家中若无资购物时,石生得,遂告其父去,有时之于羊圈,有时之于鸡窝,甚者,有时竟之于树杈之上。让岩三莫其妙、大惑不解,不因也。
一日,石生至县城内闲逛,闻胡琴乐声,伴女戏唱,悠扬悦耳。其循声寻去,见一饭馆内有似父女俩卖唱,父已老翁,女正豆蔻芳龄,身着红衣,貌秀丽,楚楚动人,围观者时而发出喝彩之声。
正欢乐之时,忽来一纨绔子弟,蜂腰鹤背,獐头鼠目,身着华服,头戴璞头,富家公子也。其携随从数人,其见女子貌,上前调戏,动手动脚,口出秽语。围观者皆愤然,然敢怒不敢言,石生难忍,上前阻拦,劝其勿扰,卖唱父女趁机逃之。其见女逃匿,勃然大怒,迁怒于石生,喝令手下,“此碍吾事者,狠揍之!”其诸随从蜂涌而上,围石生拳脚踢,石生顿鼻青脸肿,其于一侧傲曰:“汝可?县爷乃吾父也,汝竟敢岁头上动土,牢记本公之姓,本公姓邢,遇唤邢大爷,现跪饶,日后遇本公,远避之!”石生翻于地,遍体鳞伤,然仍倔曰:“吾只跪亡者,决不跪生者!”邢公子喝骂曰:“嗬!小竖子,竟敢嘴硬,诸伙计,将其按住,让其跪之!”诸伙计得令,有按腿者;有臂者;有摁头者,行石生跪地叩之,邢公子得意大笑,然笑声未毕,猛觉气血上涌,噗!口喷污血,顿仰面倒地,气绝身亡矣。诸伙计见之,大惊失色,将邢公子扶起,拍胸揉背,疾声呼喊,然无济于事,石生亦趁乱逃之。
当日,县之子邢公子暴毙之讯不胫而走,传遍街头巷尾。不故,其让一唤石生者下跪,竟吐血而亡。邢公子平日为非作歹,横行霸道,姓恨之入骨。现闻其暴毙,奔走相告,拍手称快,言上苍有眼,灵山县一害,乃天助也。
邢县闻其子暴毙,顿足嚎啕,令衙役将石生捕之,押入大堂。大堂之上,石生立而不跪,县大怒,拍惊堂木喝问:“大胆妖人!汝竟敢藐视公堂,立而不跪,因也?”石生曰:“小民早已言明,吾只跪亡者,不跪生者,恐大人经不起吾之一跪,邢公子乃前车之鉴也。”县闻之,气急败坏,喝令诸衙役。“本官不邪,来人,将此妖人摁首跪之!”诸衙役上前,行其跪之,其单腿稍跪,邢县刻觉胸闷,欲气绝,大惊,曰:“勿……勿跪,将此妖人驱出大堂,让其滚之!”
石生归,迈入家门,见卖唱父女已候之多时。女子姓姜小翠,父女俩逃难至灵山,姜老翁谢石生仗义相救,欲将小翠许配其为妻,石生闻之,婉言拒之曰:“谢姜伯善意,小翠只能吾妹,万不可娶之!”小翠闻之,面赧色,羞色曰:“岩兄,是否吾丑而不配君乎?”石生曰:“非也,吾若与汝成婚,是否拜天地后,应拜汝父,夫妻互拜之?”小翠点首,石生释曰:“汝父女皆经不起吾一跪,定吐血亡之!”小翠惊疑,追问因,石生笑而不答,父女蒙然不解,只得依依惜之。
石生不下跪于人,只跪亡者,不跪生者,凡生者让其跪,定亡而无疑也。此传十里八乡,奇哉,姓皆不因也。。
阴荏苒,二十余年后。岩三夫妻耄耋之年时,天冷烧柴暖,不慎碳气中毒,双双而卒。石生为父母办丧,临出殡时,其于棺椁前恭敬下跪,三叩首,乡邻见之曰,其终给父母下跪矣。
又十余年后,石生终生未娶,孤独而卒。曾为石生驱邪未果之术士闻之,释曰:“众有所不,吾早而不敢言之,岩石生乃阴差也,奉阎王所派,石缝蹦出,专为黑白无常勾魂,其于阳间,只跪亡者,不跪生者,故而其不随意跪之。其所挣铜板乃其阴差之酬也,作为阴差,必将孤独而终,焉能娶妻生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