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绂两手一摊,“皇上,您也说了姜夔英是状元,他一生得意和得益地,就是这科举,只见其利难见其弊。。。。没臣合适!”
康熙再愣,“那两广总督郭琇呢?久考十年才赐同进士,难道他就不合适?”
李绂大摇其头,“皇上,您也说了郭琇老考不中,他一生遗憾和暗恨的,也是这科举,只见其弊难见其利。。。。比臣差远!”
康熙还愣,“那刑部尚书王士桢该可以了吧,闻名天下,难道也比你差远?”
李绂苦笑一声,“皇上。王士桢王渔洋是文坛宗秀,可是陛下,他是因文章好而少年成名,从秀才到举人再进士。他哪一次,不是因为天下闻名,闻名得让考官都不敢不让他考中,这才得的功名,不算是苦战啊!唉,皇上,这科举改革的差事,唯有臣这种考了十年才中,却又勉强中个二甲的进士,才利弊皆能权衡。。。就明说了吧。臣之所以最合适,全因是个二流货,半吊子!”
。。。。。因为二。所以俺?!
满圆子一下子爆出了哄堂欢笑,就连康熙也是难抑滑稽感觉,笑得是领子上地貂毛都在颤抖,半晌方才是强忍了下来。至此,紧张的气氛。被李绂的闹剧式的进言给强力地缓和下来,大家方才对李绂地狂妄有了谅解,谁会和一个自认二流的不拔尖人物去计较呢?
但无可否认的。李绂说得很有道理,不仅那些想要弹劾凌啸的人有些心动,即便是康熙这个皇帝,也在哭笑不得之余,有了些心痒痒的感觉。。。。李绂此人平日看似和老夫子们一样有些装b,但现在看来他是深通进谏之道啊,一招先顺水推船的谀谑,让自己在心底先容了他三分,然后才通过狂妄方式。提出引人好奇得不得不追问的请求,最后却以一招低姿态的自贬,全然消除狂妄的后遗症。。。。是个会看透事情的人物,而且还暗中挤兑了老八在士林地凝聚力,就很让康熙高兴,若真的交给他去挑头做科举改革,也未必就揉不进凌啸的改革理念去啊!
眼见着康熙赞许地眼光在李绂身上逡巡,九阿哥气得是满脸铁青。虽说有些和皇阿玛争斗的吃亏风头,他不赞成八哥去抢,可是看李绂这般便削弱了八哥在士人中的影响,老九是心中恨得牙痒痒的!想到被边缘化的可怜八哥,胤禟一边义愤填,一边用同情地眼光侧目看向胤祀,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却发现八哥满脸都是落寞,却在嘴角撇出了一个奸笑。
胤禟发现这异样,倍感愕然,他可不相信这件事情是老八和李绂串通好了的,等一深思,老九就明白过来,八哥的怪异表情,是做给康熙看地!以令老爷子起疑的方式,一来阻止康熙马上授命李绂,二来则是残酷地报复李绂那不啻于“二五仔”的行径。。。多疑的皇上,一般只会宁可用傻一点的纯臣,也不会用首鼠两端的能臣!
果然,康熙很快就注意到了老八的落寞奸笑,并且毫不犹豫地宣称此时元宵后再议,让老九对自己的八哥佩服得是五体投地。但其实在康熙的心中,还真没把李绂是不是老八地人放在心上,他只知道,在自己最亲信的凌啸和胤祥回来之前,根本就没有必要和这般人动太多的心思,李绂忠也罢奸也好,唯有用就行!
所以,随着康熙微微笑着的一颔首,康熙三十七年的最后一场盛宴正式开席了。在杯盏碗筷的声响里,在君臣同乐的气氛中,在满天焰火的欢庆中,勤王军演武、天桥艺人献艺、百官祝酒谢恩、内务府例赏节物,全都进行得十分顺利,御花圆内终于热闹不堪起来。
只是,大快朵颐大饱眼福的官员们,谁都清楚,过去康熙三十七年再怎么不平坦,它也总算是过去了,而接下来的三十八年,恐怕将更不平坦-谁能忘记即将回来的流毒亲王呢?何况一起回来的,还有号称“拼命十三郎”的老十三,和自称闻鸡起舞力争上游的老十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