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密失其邦,臣不密失其身,这是谁都知道的道理。
不过,也许是为了缓和人人自危的紧张氛围,官场中人,当晚就从陈廷敬、张廷玉、李绂等人的口中得知到,康熙皇帝当场下旨,立即解除对曹家男丁的关押,太医院全力抢救仍处在昏迷中的曹寅。但就超亲王凌啸离开刑部一事,康熙却没有表任何的态,对刑部审案的刑讯方式,更是只字未提。然而,康熙既然没有亲待过保密,那么,他那难以抑制的怒色,自然就不是会被保密的对象,几位宰相闪烁其词的“上甚默然”,通过台面大员之口,变成了“皇上甚不以为然”,中下层官吏的几经揣摩和加工,倒也就成“皇上搁在心中,没发作而已”了。
这种官场上见仁见智的似是而非,康熙自己,却是不会有那么模糊的,他很生气,生气到“凝血壮”的吸引力更加的强大,因为康熙已经没时间练了嘛!
而抛开曹寅、孙保姆之事不谈,康熙气愤的是,谁都可以不理这个国家的事务,唯独康熙自己不行,因为国家就是他的。谁都可以找理由撂挑子不干,唯独凌啸不能闪腰子,因为康熙咽不下这口气-看到时间过去了整整四个时辰,凌啸居然还不来解释为什么的时候,莫说咽不下这口气了,康熙简直是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少了张屠夫,咱们就只得吃带毛猪?你不来看朕,你大,你大还不行码?罢罢罢。朕就来看看你!”
一火之下,康熙亲率了除容若外的三大侍卫,亲自登门向公主府而来,也不许门上的管家蒋皆思禀报接驾。问明凌啸的所在,径自向二月河畔地精舍冲来。气愤难平的他,打定主意要亲眼看看:凌啸究竟在干什么!
谁晓得,刚刚靠近精舍院门之外,就只听到“啪啪啪”几声耳光的声音响起,接着就听到凌啸的苦涩之声响起,“邬先生,是弟子不对,弟子一时邪火上了脑,慢待了先生。自掴嘴巴子赔罪还不行吗?”
耳光之声又起,康熙地火气顿时略微一滞,做手势拦了要高唱皇上驾到的武丹。忍住不让心底萌生起可怜凌啸的心软,愣在那里寻思,搞了半天,这厮之所以不去朕那里解释,原来是在苦求睿智之士留下来。。。。。可一个瘸子。顶得上朕重要?!
“哼!言不听计不从,邬某留在这里还有何用?再说了,你不去给皇上解释自己的自甘堕落行径。罗嗦我一个出不了好建议的瘸子干何?”
邬思道的怒哼而言,听得康熙心中“同仇敌忾”的直点头,尤其是那句“自甘堕落”深合龙心,反倒退了半步,在舍旁的窝竹下凝神细听,但听一个臣子的壁角,终究不光明正大,康熙便装作是清理龙袍褶皱,只不过。整理的动作甚是慢条斯理。
只听凌啸苦笑道,“唉,先生责地是,我也不晓得为什么,一时间压制不住心火,自甘堕落地自逐出了刑部。。。。可是先生,我马上要协助皇阿玛进行超越大计了,少了先生你襄助左右,我势孤力单难以成事,成功不了的话,对不住皇上他老人家啊!横竖四个时辰了,先生都不答应留下来,我也无颜去见皇阿玛了,咱们就耗着吧,最后一起被皇上砍头得了!”
哼,你小子还记得朕的超越之计,还晓得对不起朕啊?!康熙心中这时才有些开始泻火了地感觉,狐疑凌啸为何突然“自甘堕落,以外,却有种抑制不住幸灾乐祸。。。。。邬思道,一定要再挺上一会儿,让这小子再多掌嘴几下!
但邬思道却没有让门外的康熙如愿以偿,亢声就指斥道,“好一句‘压制不住’,王爷你不觉得说得太轻轻巧巧了么?!夫超越之事何其艰难,反对者纵以万数计,犹不可道出其众之况,倘使开始后船行中流,王爷你那时再来个‘压制不住’,或者是‘顶不住’,岂不是要抛弃跟随你辛苦一场的忠属,岂不是要闪断对你寄予厚望的皇上?与其将来中途疲软,还不如现在就不要开始呢!”
康熙在窝竹旁听的是悚然心惊,他可没有想到过邬思道所说地这种局面,一瞬间更加的上心,索性也不整理龙袍,凝重了神色,背手静听自己寄予厚望的女婿有何解释。却听凌啸苦叹一声,“先生你有所不知啊。我也不晓得怎么回事,反正,自打皇上一说要赋予我监国地权力,我整个人就都昏了,真的是昏了,不是因权重震主给吓昏的,而是被要统御举国百官的任务给吓昏了,我,我有那统御百官的本事吗?!这不,查案只晓得一味阴别人,查得毫无章法不说,三下两下就被那帮士大夫给又涮了一趟。。。。。唉,皇上不帮忙坐镇,我哪对付得了成千上万的士大夫啊,他老人家好不容易把官场整顿顺畅,总不成,我又给他老人家给毒得稀巴烂吧?!”
听着凌啸在精舍里面喋喋不休地哀叹心声,康熙在外面一下子呆了。是啊,自己这女婿再怎么毒名在外,可那都只是打击奸臣的本事,仅仅干过不到一年东南镇抚使的地方政务,让他如何有丰厚的历练积淀,去统率中央百官与地方万员,既投鼠也护器,又在九州万方千头万绪地革新大事上齐头并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