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眼的凌空美景,徐徐的穿楼暖风,醉人的花园芬香,啾啾的百鸟鸣叫,无疑,是凌啸回国以来难得的享受。权当这静思是休息的他,信步来到悬廊之上,很是沉醉地欣赏了一番。连日来险诈人心的较量,与眼前这澄净明媚的晴空相比,是何等的疲惫与阴暗,不知不觉间,凌啸在盛世美景之前。哪里还记得康熙要他静思的事情,望着远处的街道、寺观、集市和各色府邸园林,却渐渐地痴了。
突然,明府前方街道上传来了一阵喧哗之声,凌啸定睛一看。只见一群衙役正挥舞着皮鞭,驱逐类似进京避青黄灾地流民,怒吼喝斥和哭天嚎地之声,连高楼之上都能耳闻。一下子就打破了凌啸的览景遐思……救济灾民吗?皇太后寿诞在即,蒙古王爷们即将入京面圣,英国女王也将须臾便到。这些场景被他们看到,有碍观瞻不说,也不利从心理上压制蒙古藩王啊!
心动则脚动,凌啸刚一转身,却见康熙的麻子脸就在眼前。似笑非笑地吓了他一大跳!这位不知什么时候上楼来的皇帝,此刻却恬静无比,「啸儿,你要下去看看发生什么事情了,是吗?」
这不是废话吗!凌啸微微愕然地点点头,一点都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毕竟,关心灾民安置是心系民疾苦,注意京师形象更是国政大局,大和小,本与末。自己都没有不对的,倒是你老康蹑手蹑脚地跑到背后。用麻子脸吓唬人,就有点不厚道了!康熙也不置可否,望望外间地街道纠纷,摆摆手,「去吧,从这高处下去。」
凌啸得了他的首肯,告退到了楼梯处,正要迈步而下,却忽地心中猛然一动,停住了脚步,讶然道,「皇……,儿臣不该下去吗?」
康熙信步走到栏杆处,把栏杆用力地拍了几下,拉了凌啸并肩而立,呵呵笑道,「啸儿,来来来!你看,如果你目光所记之处,比如那棵树上,有蛇捕鸟,而你想要去救鸟于蛇口之下,当然,你可以下楼而去救他。但是,这高楼,就好比是朝堂上的尊统,乃是人上人所处之位!有时候,你看到了一件事情想要去做,难道你也要付出离开上位的代价,去做这件事么?」
他这话发人深思,凌啸听得若有所悟,正要凝神思索,却只见康熙又拽了他,转身过来一指高楼内部,「啸儿你再来看,纵使你立于高巅绝顶,视野远阔于楼下之人,但你终究也不过是有四个悬廊能望出去,视线所及,终有盲点!怎么办,难道把阻挡你视线地墙壁和柱子,都拆了?!呵呵,拆了,那就不成其为楼,而你,将经受风吹雨打日曝晒!」
赫!这又是另外一层意思了。凌啸还没有来得及细品,就只见康熙一指楼下园中的刘铁成,以蚊的事!」刘铁成没有顺风耳,自然是听不到的,而康熙却也毫不迟疑地爆喝一声,高声重复之下,刘铁成哧溜一声就领命而去。
至此,康熙方才转身过来望着凌啸,一副自鸣得意的模样……瞎子都看得出来,康熙是在教诲他最喜欢的女婿,凌啸何等人,那是听过无数次企业管理成功学讲座地人,当然更能猜透老康的指点之意了……
而古人喜欢使用的隐喻方式,也的确并不晦涩难懂,凌啸自然也能领会他地意思。政企相通,老康第一个作秀,无疑是告诉他,身处高位的人,从来都不是「孤家寡人」,必须有团队帮他;而第二秀,无非是说该容人处需容人,搞到拱卫都失去了,便离坍塌不远罢了;至于叫刘铁成的声大声小,也就是所谓的执行力强弱的问题!
但是,当凌啸在康熙的考校下,如此意同词不同地回答地时候,康熙却气得火冒三丈,一脚虚踢得老高来吓唬于他,连他自己那么明显的龙内裤撕裂之声,康熙盛怒之下也没有听见,「……你……真是气死朕了!这三条还要你来说啊?哪怕是一个没读过书的山贼,只要他当了几天山大王,都懂得这三条,何况是你这东南总督?!」
这下凌啸傻眼了,他抠破脑袋都想不到康熙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只好自认驽钝地请「故弄玄虚」的康熙指教。
但此刻地康熙,却已经完全没有了心思再指点他了……终于觉察到高抬腿撕破了裤子的康熙,撂下一句「回去从你经手地这泄密案子上去领悟」之后,便匆匆更换裤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