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禟非常突兀的一句话说出来,胤禵不由得当场一愣,按捺下心头杀机,狐疑地上下打量老九。
老九的脸上挂着蔑视和讥诮,意思是再明显不过的了。在这宗法时代,无故杀兄的罪名可比弑君轻不了多少,连凌啸都不敢妄取皇子的性命,就更不要说眼前这个小弟弟了,一旦妄为,和自杀是没有区别的。你老十四不是号称胸怀远大抱负高绝么,有胆动我一根毫毛,与我同归于尽试一试?既然你不敢,九哥还怕你拉得长拍得扁不成!
见到老十四果真哑火,胤禟非常的解气,深觉报了被坑来逼去的一箭之仇,忍不住揶揄调侃道,“怎么?弟弟你宽宏大量不杀我啊,那哥子这厢拜谢了,那就一起走吧!不过,呵呵,说老实话,十四弟你刚才的眼神那么吓人,着实吓了九哥一大跳,现在才知道你也不过是姓个‘向’的罢了……
胤禵随凌啸出国一趟,也是学了些真城府的,深知心中是何等恨得牙痒痒,这简亲王府都不是立刻部署对付老九的合适场地。所以,在老九说出赌气式的狠话后,他本准备就此压抑杀意,暂且离去后再从容算计的,然而,九阿哥说自己不过是个姓‘向’的而已,立刻就引起了少年人的好奇心,虽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也不禁一面默脸和老九回走,一面闷声问道,“我姓向?什么意思?”
老九有些惋惜地瞟着笙歌翩舞的胡姬。冷笑道。“哈哈从前,有头大公象和一对水牛做邻居,正好公牛有事要出去几天,便拜托大象无微不至地照顾母牛。办完事回来后地第二天,大象就被公牛找上门来痛骂说:‘象老弟,你做得不对啊,照顾贱内几天,哼。竟然照顾到牛屄都大了’!”
(ps:汗,本月事故突发。未完成承诺,也有象哥之嫌。)
这是一个京师流传地笑话,但此时却绝不是笑话,既隐喻了老十四无非说大话放空炮的色厉内荏,又警告老十四牛屄不可象来用,“风牛象不相及”。不要觊八爷党!
胤禵听出个中意义而嗖然止步的时候,胤禟也是同样,冷然振臂一字一句道,“十四弟,八哥和我先前把你当渡劫鼎炉,是我们得罪你在先。所以你这次整我一道,九哥当是报应,就此划过了,日后井水不犯河水,各凭福分。但你要是胆敢再威胁说什么逼我于死地。哼,九哥就再也不会当你是小孩吹牛屄。穷尽所能,联合他人,也要和你周旋到底,鱼死网破,在所不惜!”
两兄弟今天算是彻底的撕开了脸面,所以,老九的反威胁也裸,潜台词甚至把老十三也扯了进来,他自觉一席话铿锵有力颇有分量,老十四若是智者,当赶紧“退耕还牛”。
然而,今天的胤禵却不晓得是吃错了什么药,狠狠盯视了老九半天,方才猛然仰天狂笑,一把从怀中掏出几张百两面额的龙头银票,哗哗哗扯得稀巴烂照天一洒,冷森森道,“好!你不懂我菩萨心肠就算了……九哥,我与你兄弟一场,再如何的天家骨肉无情,也该敬拂你这肯定先死地。今日银票花花飞天,全当弟弟对你祭奠的纸钱罢了!”
老子肯定先死?!
一语诅咒出来,老九被弟弟地话气得是浑身乱抖,掳了袖子就要上来相殴。可老十四却根本不理会他,挨了一个漏风巴掌也不还手,转身就走,昂首阔步得决绝至极,这幅作派倒把老九弄得一愣,只是两人已然反目,再答腔都觉得丢脸。于是,尽管万千疑窦,胤禟即使是和老十四同乘一轿去求见康熙,他也愣是忍住了不去问一句为何自己一定会先死。
这倒不是说老九完全漠视了这个恶弟弟的诅咒,他还没有豁达到如此地步。而是在胤禟的内心深处,他其实是相信一个人的,那就是超亲王凌啸,听了自己支持改革的凌啸,不管从哪个利益角度上来看,都应该会保护愿意投诚与合作的自己。要知道,凌啸这厮毒虽毒,但他对同一阵营地拥护者,还从来没有任由他人迫害过……对凌啸的这一个特点,老九还是有信心的。
而当九阿哥见到容若府中的康熙之后,这种凌啸会保护自己的信心,就更加的坚定起来,越发把老十四地话当成是吹牛恐嚇了。因为,在康熙这里,老九见到了一个人,一个他曾经十分熟悉的人~~~前上书房行走大臣,桐城派新秀方苞!
父子个把多月不见,康熙虽是精气神都很不错,但看到老九却十分的冷峻,任由他跪在地上,径直坐在凉亭的椅子上和方苞说话,“嗯,方苞,朕这一次重新召你入京,其实是超亲王凌啸的建议。他认为,你方苞虽说去年获罪下狱,可文名颊齿天下,又饱肚圣贤之书,人才难得不说,旷世济世又是士人不易地重责,理当为我大清的儒学创新事业出力。朕已经看过你所写地《王道新诠》一文,不错,朕尤其赞赏其中‘穷兵黩武未为雄,愚谙首未为德,富国乐民而至丐民亦皆不欲死,方为王道至圣’这一句!呵呵,当皇帝就该如此,要让讨饭的都觉得活着幸福,才是真王道啊,妙哉斯言,堪当新儒圣候补之才!”
现在的方苞显然汲取了牢狱之灾的教训,已然恬淡得多,面对如此至尊亲口赞誉,全无当日受宠若惊之态,跪地磕头笑道,“臣,愧不敢当。皇上,其实臣所写的这篇《王道新诠》,乃是接到了超亲王爷的亲笔信之后,汲取了其中颇多裨益良言。方才奉命写出地。臣不敢贪王爷提示教谕之功。不过,臣日夜研读王爷来信后,也深为其金玉良言所折服,所以,臣也坦然无比,丝毫不因为《王道新诠》是奉命之文,便觉得羞愧。陛下您赞赏于臣,臣谢陛下勉励。不过,超亲王拟命臣继续任上书房亚相。臣觉得不妥,皇上若是信得过臣地能力,臣想讨一个差事,便是那新儒学学报的总裁官。皇上,既然超亲王说会护佑于真心任事之臣,臣更喜欢和一帮子腐儒开坛论战。故毛遂自荐,望陛下恩准!”
康熙闻言笑思的时候,胤禟不禁大吃一惊……当日方苞出狱后不辞而别,便杳如惊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