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封大典的前夜,凌非心事重重,辗转难眠,直到凌晨才迷迷糊糊的眯了一小会儿,但很快就被摇醒了。
顶着一双发青的黑眼圈,就被大群的宫婢簇拥着梳妆了起来。往日凌非的近前只有张氏、秋绾和银烛、白露服侍,可是今日,又临时调来了十来个丫头在一旁帮衬着,跑前跑后。
完整的妃子大妆用了许久才完成,服是衤俞翟,内着素纱中单,配随衣色大带,白玉双佩,黑组,一双大绶带,三条小绶,期间三玉环,着青袜、金饰舄;头带九株花及相同小花,两博鬓,加九翚四凤冠。
周围的宫人纷纷带着羡慕的神色恭维着凌非,都说这一身妃子的礼衣,越发的承托出了谨妃娘娘的容貌与气质。凌非心中有数,早已知自己这身打扮是“只见衣裳不见人”,且把她围裹的酷热难耐。
她只觉得这副身子都不再属于自己了,她都要出离头上的沉重与身上的闷热了,虽然在她的周围奢侈的摆上了冰盆降温,又有宫婢不停的打扇送来凉风,可是三伏天的酷热全被这厚实的一身捂的严严实实,哪里是这一丝一毫的凉意驱散的了的。就算原本的凌非觉得空调不利健康尽可能少用,此时也打心底里的无比怀念了起来。
逸云宫似乎沉寂了太久,这一热闹起来就收不住车了,饶是大清早天都漆黑漆黑的,就人来人往的忙碌穿梭,闹腾了许久,天边才刚刚现出的一线鱼肚白。
小青子也起了个大早,满面荣光焕发,一路轻快小跑的进了逸云宫,到了凌非的近前,脆着嗓子请安后便说道:“娘娘,主礼官已携一日前祗告太庙的谨妃册、宝在在庆德殿开始仪式了。”说完,他笑眯眯的接过了赏,又马不停蹄的告退了。
到了平明时分,小青子又来,喜气洋洋的喊道:“册封使大人已受节,正往咱逸云宫过来了!”他嘴甜,虽然压根不是逸云宫的人,却字里行间不忘讨好人。
之后,册封使一行越来越临近逸云宫,小青子往来通禀的频率更是频繁了起来,一次次的收赏收的两眼都快笑没了。逸云宫的宫人们也都在纷纷翘首以盼,手上有活儿的带着骄傲的神色开心忙碌着,轮不上近前的使粗宫婢与洒扫内侍,就小群的聚在不起眼的角落中,边嬉笑着边偷偷的张望着,期待能亲眼目睹这一场隆重的盛况。
但是,无论是宫人的欢喜雀跃还是小青子的耍宝讨好,都无法给凌非带来丝毫的喜悦。
就在昨日之前,凌非还觉得时间飞逝一晃而过,仿佛耳边刚传入被封妃的消息,转眼就到了册封大典。可到了此刻,她却觉得全世界都凝固在暑热之中了,每一个人每一个动作都想是慢镜头缓缓流过,她身上穿着的里衣已经完全被汗水浸透了,却迟迟等不到册封使的到来。她忍不住在心底反复的哭号抱怨:谨妃就谨妃吧!只要能快点了结,能脱去这一身的又重又热的劳什子,泡进凉水中好好凉快一番,怎么的都行了!
只是,现实总是残酷的,无论此刻她的心是多么的虔诚,老天爷也没空搭理她。
又煎熬了许久,在她仅剩不多的耐心快要消耗殆尽的时候,终于听道奔来的小青子嚷嚷道:“来了来了——”
凌非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滚烫的滞气,顿时生了几分精神,没靠人扶着,就顶着一身的沉重站了起来,快步的往外行去,在云深殿的门前,上了早已备好的翟舆。张氏、秋绾以及引礼女官,还有逸云宫的大半宫人、梁节安加补的人手,都跟随在翟舆前后,浩浩荡荡的往逸云宫的正宫门行去。
到了门口,凌非从翟舆中下来,站到宫门内道右侧,迎候册封使的到来。
在三天的准备中,张氏向凌非详细讲述了册封礼的流程,梁节安又特意安排了熟知礼仪的引礼女官,辅助凌非顺利完成仪式。
这会儿,可真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