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年纪大了,畏暑热,是以萱瑞殿四周的隔扇门窗均以拆卸了下来,窗外挂上了簾,窗内挂帘,即通风阴凉,又兼顾了采光;殿内各处摆放了大量的冰盆,是以一入萱瑞殿,只觉遍体生凉,热浪尽数被挡在了殿外。
凌非也算沾了点儿光,行完大礼后,身上的薄汗也收了大半。
无论是磕头行礼,还是礼毕后起身,凌非一直谨慎的低着头。这时,就听上首传来老妇的声音:“谨妃,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
凌非也不扭捏,抬了头却也低着眼神,表现的恭敬小心,不过还是把太后的尊荣收进了眼里。
太后是个老妇人,面色黑黄干瘦,打满了褶子,看起来足有六七十岁了,身板倒还硬朗,坐在宝座上的模样也极精神,如果没有这一身的穿金戴玉,就像是个十足的乡下苦了一辈子的老婆子了。不过就算她年纪大了,但浑浊的双眼中,依然透着精明,面上毫无和蔼慈祥之色,任谁一眼都能看出,这是个厉害的老太婆。
凌非偷瞧了太后,太后自然也在打量凌非,她眉头间的皱褶似乎更深了一些。
“这就是谨妃?哀家怎么瞧着还是个孩子!”太后的口气透着不满,但绝非是可怜凌非,明显另有它意。
悦莺立在太后身后,小声与太后说道:“太后,谨妃有十三了。”
太后闻言,似乎有些不太相信的又打量了凌非几眼。
凌非心中苦笑。
不过,太后显然明白悦莺不可能欺骗于她,也就接受了这点,说道:“既然有十三了,那也不小了。哀家瞧着,你的模样倒也干净,比那些透着妖气的狐媚子强些;只是身子骨太瘦弱了,可要好生养着,做女人的,还是要丰腴一些,才能多子多福。既然你已是谨妃了,自当为皇家开枝散叶,为咱们周家绵延子嗣。”
凌非听的心里很不以为然,暗想,这古人的思维还真是没有人道,十三岁不过刚刚发育,生理都远未成熟,如果此时就怀孕,婴儿与母体同时都在发育,势必相互争夺营养,造成母婴双方都不能健康生长,更易生成各种并发症,导致难产,致使母婴死亡率极高;可是在太后口中,却只有子孙大事,视女子命若草芥,为生育工具,哪怕她自己也是女子。仅凭这点,凌非立马在心里给太后打了个负分,甚至比那狂妄嚣张的淑仪,给令她厌恶。
不过,她面上不表,端着虚心受教的神情。
只听太后继续道:“哀家是个苦出身的,在哀家眼里,只要是正紧人家出身的女子,不论模样、身份,只要能为周家添了男丁,便是哀家的好媳妇。”谨妃,你可记住了?
太后这一句,不仅重复强调了子嗣的重要,更敲打了凌非,要求她忘记前朝帝姬的出身,安于谨妃的本分。
凌非恭敬答道:“谨尊太后教诲。”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