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梦,醒来时,正见一双水眸凤目缱绻笑意地看着自己,南宫玉调眨了眨眼,在苇稹怀里翻了个身又眯上眼准备继续睡。()苇稹在背后嗤笑一声,伸长了脖子,沿着南宫玉调的脸颊一路蜻蜓点水地吻下去,声音里带着调侃:“大初一的好日子,小东西怎的舍得就这般白白睡过去,嗯?莫不是还想和本宫好好温存一番?”
被调戏,南宫玉调有经验,所谓敌不动我不动。于是,南宫玉调淡定地继续睡。但苇稹从来就不是会让南宫玉调失望的对手,他的手一刻不停地描摹着怀中人的腿侧、腰线,他的吻自颈椎一路逼向尾椎。南宫玉调终于吊起眼尾,斜睨一眼,从容不迫地提醒道:“禽兽,老娘是孕妇呢。”
苇稹丝毫不为所动,手不安分地探进南宫玉调内衫之中,又是一阵轻拢慢捻的撩拨,嗓音沙沙哑哑地震动着南宫玉调的肌肤:“本宫问过太医了……呵呵,小东西无需担心,本宫技术很好——”
南宫玉调浑身一激灵,鱼一样从苇稹环抱的双臂间钻出来,爬下床,用狐裘把自己裹了个严实,回头笑眯眯道:“莫不是太医忘了告诉你姐身子骨娇弱不堪重负呢?要不让姐亲自给你挑几个体能好的来服侍您?”
凤目半眯流光溢彩,苇稹撑着头直勾勾盯着正在穿衣的南宫玉调,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小东西果然身子骨别样娇弱,不若过来本宫身边,让本宫为你添衣?”
南宫玉调羽睫扇了扇,幽幽扫了苇稹一眼:“私以为,殿下脱衣服的功夫确实了得,不过穿衣服——怕就不是殿下所长了。”
苇稹本就被她那悠然一瞥弄得胸口一滞,又听她这一番话登时觉得好笑又好气,心里头猫爪子抓着似的既难受又兴奋,当下舌尖在红唇上轻轻一舔,起身朝南宫玉调走去,一手拦住她的腰身:“小东西,胆子是不是太大了点,嗯~?”
南宫玉调挥手就拍开苇稹的爪子,勾了件素雅的袍子给苇稹披上,踮起脚为他整理衣襟:“狐狸精,咱们有的时间互相调戏,不在这一时半会儿的,你且好好修炼修炼定力吧。”
女子嘴里说着挑衅的话,神色却很平静,温温暖暖的吐息一波一波袭向苇稹的脖子。她的指尖勾起衣襟,然后用中指和拇指缓缓捻平。从苇稹的角度看过去,瞧见女子黑蝴蝶翅膀似的睫毛安静而伏贴地掩映着黑亮的眸,双眉舒展开异常温柔的弧度。很美,太美,美得有些虚幻,不真实感。南宫玉调双足本就因怀孕而有些浮肿,这会踮脚很快就酸了,刚一脱力,就被苇稹搂住,顺势往上一托,苇稹的唇就印在了南宫玉调眼角。这唇有些凉却感觉有些发烫,这吻很轻却又感觉很重,南宫玉调的睫毛颤了颤扫过苇稹的唇线。
“小东西,有个人想见见你。”
“嗯。”
“你不问问是谁?”
“哦——谁呢?”
苇稹轻笑两声不再说话,牵着南宫玉调的手就往宫外走。
冬寒,苇稹将南宫玉调圈护在怀里放慢了步子,纯白的祭祀殿在远处有种海市蜃楼的质感。不知道为什么,南宫玉调忽然有种不安的感觉。她大概猜得出这是去哪,要见谁,只是那个人一直以来都只是充当一个遥遥远方预言者的角色,她甚至不曾猜想过那人的形象,却在此刻对于即将发生的见面而感到莫名惶然。
祭祀殿忌讳血腥杀戮,连侍卫都没有。跨过汉白玉门槛,苇稹停下来,安安静静抱了南宫玉调一会才道:“紫微星……出现了呢。”
南宫玉调一惊,猛地抬起头来:“怎么可能?那蛊族归一呢?我怎么一点都没听毒六说过?”
“因为紫微星并非为蛊族而生,却是蛊族将因紫微星现合毒、药二宗为一。”来人一身素白长袍,两袖盈风露出一双如玉般的手,袍脚与腰间佩带无风自舞,他在十数米外的玉阶上安然静立,飘然如仙,平和而温雅的嗓音将字字句句不急不缓地渡送过来,“紫薇宫沉寂百年,十七年前却受异星降世而震动,微光闪烁,扰乱星盘,示以群雄逐鹿天下大乱之势。十七年后,紫微星光大耀,怕是那将来统一大落之人已踏入命盘,至此,蛊族合一,一统大落势在必行。”
什么紫微星,什么蛊族,什么天下,南宫玉调一个字都没听清,在这一刻,她满眼满眼都只看到那人浅灰的眸、淡色的唇、玉雕的肌骨,谁可知那灰眸曾溢满十年柔情却只为见证她的死亡;谁可知那薄唇在耳边哼唱十年情歌只为最后给她一个讽刺的冷笑;谁可知那肌骨十年缠绵只为最后亲手推她下地狱。这一瞬,没有苇稹,没有竺自恢,没有大落三国,有的只是南宫财团股市一夜*盘,有的只是抵在眼前一管黑洞洞的枪口,有的只是一个将死之人最后的恨。
南宫玉调头也没偏一下,伸手搭在苇稹玉带的暗扣上,轻轻一按,玉带骤然一弹化作一柄薄如蝉翼的软剑,牢牢握在她手里。
苇稹还在消化祭祀西岑的话,一时也没弄明白南宫玉调的意图,等到南宫玉调冲到西岑跟前扬起软剑的时候,他才察觉不妥,纵身去阻拦。
南宫玉调这一剑一丝犹豫也不带,直直照着西岑胸口就砍了过去。然而软剑用的是巧劲,剑刃的角度也不好掌握,于是南宫玉调这一剑下去虽不例外地在西岑身上拉了道大口子,实际却并没有伤到什么什么要害,伤口也不深。西岑不知为何竟毫不闪躲,受了这一剑只是踉跄地退了一步,不可置信地“看着”跟前人。南宫玉调心中微滞,扬手却是一剑又要落下,不料被人牢牢擒住手腕。
苇稹又惊又气:“你这是作甚?”
南宫玉调对苇稹的问话置若惘然,中了魔般面无表情地死死盯着西岑,杀意冷沉:“你该死——炎、信!”
苇稹越发不解,蹙眉问:“炎信是何人?”
却是西岑身中一剑却脸眉头也没皱一下,听到“炎信”二字时稍稍顿色竟有些释然,缓缓摇了摇头:“王子妃殿下您认错人了。”
见他那般置身事外的模样,南宫玉调更是恨得牙痒痒,握剑的手又紧了几分,咬牙切齿:“认错人?你就算灰我也认得你!”说完,死命地抽手,想要将手从苇稹的桎梏中挣脱开来。
苇稹在她腕上酸筋上一扣,夺过软剑一把远远甩开,南宫玉调挣扎地越发厉害,他便双臂交错将南宫玉调整个人困在怀里,急急安抚:“冷静下来,看清楚,他是我苇氏皇族的祭祀,自出生以来三十余年从未离开过皇宫,决计不是你认识的那人!”
深埋在心底最阴暗之处的那团怒火轻而易举地突破了理智线,烧得胸口灼痛,烧得脑子混沌,南宫玉调对苇稹的话充耳不闻,剧烈地挣扎着,手指死死抠着苇稹的手,指甲将他的手臂挠得血痕重叠,嘴里嘶喊着:“让我说杀了他!让我杀了他!炎信!我发过誓——我要你死无全尸!我要你死!要你死!!!!!!!”说着低头一口咬在苇稹手上,苇稹吃痛,仅一刻松懈,南宫玉调便已挣脱开,拔下发簪就扑向西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