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银光闪闪并不准确，甲片带着淡淡的青黑色，表面光可鉴人，很多地方都很粗粝，比如兜鍪、肩甲、腹吞等，算不上精美，跟旁边的唐军盔甲比起来像是丑小鸭，混在天鹅群中。</p>
不过正是因为粗粝，增添了剽悍和杀伐之气。</p>
李晔记得历史上西夏的铁鹞子，金国的铁浮屠，都装备了冷锻甲。</p>
“这是何人所铸？”李晔依稀记得冷锻甲最早出现在青唐城，也就是现在的天唐府。</p>
亲卫连忙去铁匠铺中问询，带回一个满头白发的精瘦老者，光着膀子，虽然年迈，但身上肌肉线条依旧凌厉。</p>
见了皇帝和这么多唐军，整个人怯懦起来，“啪”的一声，跪在地上。</p>
“此甲为你所铸？”李晔指夏鲁奇身上的盔甲道。</p>
老者先是迷茫，看到夏鲁奇身上的冷锻甲，旋即点头。</p>
原来是听不懂唐言，李晔令人找来精通吐蕃和唐言的人，一番交谈，李晔才知道冷锻甲的来历。</p>
老者名叫咄骨，羌人出身，因擅长打铁，成为吐蕃铁奴，专为吐蕃人打制盔甲。</p>
后来吐蕃势力瓦解，青唐城攻伐不断，煤炭供应不足，打铁的羌人们摸索出一套冷锻之法，没想到打造出来的盔甲比热锻坚固轻便。</p>
“你们有多少人会打造这种甲？”李晔问道。</p>
“五十人。”咄骨道。</p>
中间还隔着翻译。</p>
李晔点点头，“朕升你为天唐府大匠，每月八石粮，你自行招募人手，打造此甲，招募之人，只要成为熟手，每人每月四石粮！”</p>
咄骨闻言大喜，八石粮差不多就是六百斤，足够在天唐府过上老爷般的生活。</p>
唐军军俸也才六斗，以前唐廷穷，这额外的六斗粮食能养活两三口妇孺，现在唐廷打下凤翔、鄜坊、夏绥、兴元、朔方，河陇也在打分之下，六斗军俸就有些捉襟见肘了。</p>
军中将领好几次都跟李晔旁敲侧击，提高军俸。</p>
唐廷底子薄，李晔不敢答应，一切就看今年的收成，只要今年过去了，以朔方、陇西、河湟、河西等地的产出，就是吃上肉也没问题。</p>
为了消除周围将士们的疑惑，李晔让夏鲁奇脱下盔甲，又取来一副将领才能穿戴的山文甲，先以弓箭间隔五十步射之。</p>
两家都弹开长箭。</p>
李晔又令以重弩射之。</p>
山文甲箭入两寸，冷锻甲也是两寸。</p>
周围士卒眼神火热起来。</p>
李晔又令士卒当众称量二甲的重量，山文甲华丽威武，重四十九斤，冷锻甲却只有二十八斤！</p>
同样的防护力，冷锻甲更轻，而且山文甲不是一般士卒能装备的。</p>
至于普通的制式札甲在冷锻甲面前更没有竞争力。</p>
长安将作坊的产量一直上不去，原因在于热锻的札甲，要耗费的物资更多。</p>
而冷锻需要最多的是人力。</p>
一直困扰李晔马铠的问题也解决了。</p>
重骑兵就是国力的象征，也最烧钱的兵种。</p>
有了冷锻甲的补充，长安将作监可以分出一部分产能铸钱。</p>
接下来几天，李晔一直往铁匠铺跑，忙着扩大铁匠铺的规模，加强其防守，还帮着招募人手，有把子力气的人不少，冷锻甲对铁的质量要求高，对技术要求较低，抡起大锤砸就完事了，特别适合弄出一条流水线。</p>
忙前忙后十几天，总算搭建起来一个流水线的雏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