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末将此去，龟兹必下！”郝摧眼中闪着火苗，冲李晔叩首，然后翻身上马。</p>
如果高行周是河北将门的象征，那么郝摧就是西北将门的代表，对大唐忠心耿耿。</p>
“郝将军且慢。”李晔牵来自己的那匹青海骢，“山高路远，兵凶战危，将军岂能没有良马？”</p>
大凡武人都是爱马如命的，郝摧自然也不例外，激动的脸上横肉都在跳动，“末、末将多谢陛下，此番就是粉身碎骨，也要报答陛下恩意！”</p>
“朕不要将军粉身碎骨，朕要将军高奏凯歌！”</p>
跟这样的人说话，不用花花肠子绕来绕去。</p>
郝摧爽快的翻身上马，爽快的冲李晔拱手，“那陛下就在西州等末将的凯歌！”</p>
言罢，策马而去，身后几十名扛着旗帜的传令骑兵。</p>
西州城下，各部骑兵缓缓而动，年轻唐军脸上都是一往无前的豪迈。</p>
甘州回鹘在忠义堂无孔不入的渗透下，对大唐的认同感也上升了不少，贵族享受权力，但对底层的掌控力量越来越弱。</p>
此次出兵，回鹘将士也是欣然而往。</p>
当然，西州距离龟兹的沿路上，还有不少大小城池，被西州回鹘人占据着，但在唐军面前，都成不了气候。</p>
八月，西域阳光最炽烈的时候。</p>
北面的庭州主动归降，轮台的回鹘部族试图抵抗，被折嗣礼攻破，掳其牛羊妇孺。</p>
不可能所有回鹘部族都如庭州这般深明大义。</p>
回鹘人经营西州、庭州、龟兹这片地域，其本身的构成也很复杂，既有唐人，也有吐蕃人，草原上迁徙过来的达怛人也不在少数。</p>
而且此地不像河陇与关中同气连枝，早就不认大唐了。</p>
所以归化策对他们效果不大，他们也从来没想过要交田赋和牧税。</p>
李晔也没客气，正好让辅军也练练手，如折嗣礼一般“打猎”，牛羊马，男人女人孩子都各有用处，西域的富庶在于，不仅瓜果遍天下，矿场也是随处可见，盐池、矿山多不胜数，仅在西州之西的天山余脉上，就有多处金矿和铁矿，正缺大量人手开采。</p>
草原上的部民，亦兵亦匪，亦民亦贼。</p>
唐军名义上接受了西州的回鹘的地盘，但还是遇到大量的反抗。</p>
唐军来了，他们老老实实，一副良民状，恭恭敬敬端茶倒水，唐军走了，又原形毕露，自相吞并，甚至有几支部民攻击瓜州的后勤粮草。</p>
“仆固天王死了，西州失序，这些人就以为机会来了。”一个月的精心调养，刘鄩已能下床走路，多亏他武将的身板，恢复极快。</p>
“这些人以为大唐不会在西州长留，所以才如此放肆。”李晔当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p>
仆固天王名义上是西州回鹘之主，但实际上是西州诸部共同推选出来的代言人，现在仆固天王死了，他们就蠢蠢欲动。</p>
这是草原的习俗，归根结底，回鹘人也好，达怛人也好，从未想过真正融入大唐。</p>
“你不是说朕过于仁义了吗？是时候让他们见识见识大唐的刀锋。”李晔的眼神里冒着凉气。</p>
对归义军和瓜沙二州的百姓，他的确下不了手，因为其中很多人都是当年西域唐军的后裔，同文同种，唐廷弃之不顾，才离心离德。</p>
但对这些游牧部民，李晔没有了任何理由留手。</p>
刘鄩呆了呆，但很快就变成了欣慰，拱手道：“陛下如何行之？”</p>
“敬酒不吃吃罚酒，这些人都是贱骨头，吃硬不吃软！”</p>
归化策已经是对他们最大仁慈，既然不领情，李晔只能拿刀子了。</p>
“束发右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