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裕像一条死鱼一样被绑在木桩上，眼中全是绝望。</p>
李晔心中一叹，早知如此何必当初？</p>
当初没登上太子之位的时候，恭恭谨谨，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p>
上位之后，就逐渐放飞自我。</p>
堕落之快速，令李晔惊讶。</p>
或许他的性格就是如此。</p>
当日，澧州之东，将士与百姓皆山呼万岁，震动天地。</p>
楚军将士百姓皆归心大唐。</p>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晚唐唐廷就是因为脱离了百姓，依靠的世家大族被底层崛起的英雄豪杰干翻在地。</p>
唐末其实是皇权解体的大时代。</p>
接踵而来的五代都没有解决这个问题，赵氏兄弟饮鸩止渴，分权分权再分权，全面弱化地方以及压制武人，致使周边蛮族纷纷崛起。</p>
连安南都蠢蠢欲动，数次进攻岭南。</p>
而在大唐，周边被全面压制，契丹、达怛、室韦、回鹘，都是孙子，遇到大宋就成了爸爸。</p>
是大宋的将士不行？肯定不是。</p>
汉骑不满万，满万不可敌，最先说的静塞军。</p>
李晔趁机下令湖南黔中桂管高州等新收复的州县，两年免赋，开朗州府库，奖励士卒。</p>
百姓和将士们的狂欢到达顶点。</p>
战争结束，苦难结束。</p>
即便是蔡兵，这么多年的大战下来，不少人已经两鬓斑白，他们原本冰冷的眸子里，忽然多了一丝生机。</p>
楚军裁汰下来的蔡军有四千之众，父子两代皆在军中。</p>
很多人能跟黑云长剑都攀上关系，当初都在孙儒麾下效力，因此黑云长剑都也得到了补充。</p>
李晔忽然对李裕有一丝愧疚，自始至终他都没怎么认可李裕这个太子。</p>
只不过为了稳定大唐，才不得不屈于压力，让他上位。</p>
但机会李晔的的确确给过的，李裕全都错过了，这是个乱世，皇权的威信被藩镇分化了一百三十年，纵观唐末的第一代枭雄，好几个都在后继人上出了重大问题。</p>
回长安的路上，李裕不能行走，李晔与他同乘一辆马车。</p>
李裕见了李晔仍是瑟瑟发抖。</p>
李晔叹气道：“还在怪朕？”</p>
“儿臣不敢。”李裕把脑袋埋进双臂间。</p>
“此间只有你我二人，有些话朕就直说了，这天下你坐不稳，你没有这个能力，朕是在救你的命，你以为嫡长子就是天命神授稳如泰山？朕让你去岷州，你蓄养姬妾，放过拉拢杨崇本的机会，朕派你去天唐府，你与冯行袭闹翻，花蕊夫人是什么人？你连她都敢碰。”</p>
李裕从两臂间抬起头，看李晔的眼神里带着迷惘。</p>
“大丈夫御万物而心不坠，你几次被人利用算计，却毫不知情，若你当了皇帝，天下岂不是立即分崩离析？”李晔把心中压抑已久的话全都说出来了。</p>
也算父子一场，希望他能听得进去。</p>
“回长安吧，做个安乐公，好生教导你的子嗣，他们仍有未来。”在李晔看来，太子之位虽被免了，但对李裕未尝不是好事。</p>
对大唐更是幸事。</p>
李晔也曾想过把他流放黔州、房州的，不过他虽然被废了，还是存在一定的政治价值，说不定将来什么时候就被有心人利用，放在长安安心一些，也能最低程度减轻对皇后的伤害。</p>
“哇……”李裕放声痛哭起来。</p>
等他哭完了，情绪稍稍好转一些，李晔才道：“你知道花蕊夫人还跟什么人有联系？”</p>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李晔没抱多大希望，从幕后黑手的手段来看，此人隐忍狡猾且敏感，一见风头不对，就果断杀人灭口。</p>
宛如一条潜伏在长安的毒蛇。</p>
“儿、儿臣不知，花、花蕊的面首不止儿臣一、一人……”李裕舔了舔舌头，神情间出现一抹恶心的留恋神色。</p>
“你……是怎么知道的？”</p>
李裕脸一红，“她、身上有其他、人的、气味。”</p>
李晔一阵无语。</p>
幸好这头狐狸精死了，不然也不知道要祸害多少男人，其实李晔当初在见到她时，也是心中不断涌起邪念，只不过心中坚守的底线还在。</p>
不得不承认，有些女人的确生得魅惑众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