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紧拢着身上的夹衣,坐在软椅上依旧是觉得全身上下从里往外冒着冷气。每一个毛孔都是紧闭着的,仿佛只要有一个张开都会让人承受不住外界的寒气。燕窝粥温度有些凉了,手指只是摸了一下就觉得寒从心起。
“什么时令了,还穿这么厚也不怕受了暑。”自己穿一件宁绸长袍都嫌热,她还穿这么多捂得跟个什么似地。
只是用眼角瞟了他一眼,依旧坐在窗下的软椅上看着外面湛蓝的天空。“朕跟你说话,你没听见?”有些恼了,无视自己的存在她是第一个。
这次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索性背对着他坐在圈椅上。双手缩在夹衣袖子里握得紧紧的,微湿的汗浸湿了手掌,湿漉漉的就觉得更冷了。
“这么闹腾,你不觉得腻味?”龙瑄炙冷笑道。
“以后都不会再来打搅皇上了,这么久以来早就腻了。”背对着他坐在圈椅上:“这个孩子是我们家欠你的,我自然还给你。”
“这你都知道?”龙瑄炙莫名泛起一丝心寒,这种语气闻所未闻。
浅浅笑了一声,从背影都能看出她脸上那种冷漠:“我累了,实在不想再说下去。皇上放心,当需要皇后出现在皇上身边的时候,我自然会来。哪怕是不能走路,叫人抬也会抬过去。至于别的,任凭与皇上。”
“哼!”冷笑了一声:“任凭于朕?!”
“这东暖阁还是皇上一人住得好,等会儿就让人挪屋子。我不会回坤仪宫去,省得有人说我不识抬举。”慢慢起身,也不管他是不是阴着脸径自出了门。
龙瑄炙愣在当下,看着她的背影一语不发。
榛遐端了碗鸡汤进来,阴暗的寝殿中没有一丝光亮。只有博山炉中一星半点的光亮在闪烁不已,小心翼翼地走进乐晖盈歇着的暖阁。
“谁?”“小姐,是榛遐。”榛遐放下手里的碗盅,想要剔亮烛火。
“不要点灯。”“小姐怎么了?”
“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呆着。”声音有些恹恹的,这几天以来似乎都是这样。
榛遐叹了口气:“院正说小姐心神不归,难以入睡。才让熬了这天麻鸡汤,好歹吃一点能安安稳稳睡一会儿也是好的。”
“这会儿是什么时候?”平淡的语气没有丝毫松动的意思。
“刚过晌午。”外面艳阳高照,这儿关门闭户只留着半扇窗户透风。仿佛无尽的长夜,静谧漆黑一片。
“贵妃要临盆了?”“没听人说,只是院正给您请脉后就去永寿宫了。”
“嗯,闩上门。”叹了口气:“把灯剔着了。”
“是。”榛遐赶紧剔亮了烛火,摇摇烛影下清瘦的容颜加上突兀的腹部显得有些可怖:“小姐,只怕这鸡汤有些药味儿。不如加两块藤萝花糕,也算是用过午膳了。”
修长的手指不自觉抚上腹部:“他常踢我,你说他是不是知道我有些嫌弃他?”
“怎么会呢,他知道小姐最疼他的。”榛遐跟莫颜不敢在她面前提起皇帝半个字,即使就是住在与皇帝东暖阁一墙之隔的西暖阁里,每日赵玉和赵初都在外面伺候。只是能见到她的,只有这两个从小的丫鬟和偶尔来请脉的凌恪。
凌恪方才见她,几乎惊呼出声。这跟前两天几乎是判若两人,对什么都是淡淡的甚至带着一丝莫名厌倦。诊脉之后,更是一番惊讶:她虽瘦得可怜,腹中的孩子却是一天天平安长大。母体少得可怜的营养,都给了这个注定君临天下的孩子。无奈之下,只好让人在每日膳食中加入各种温补的药材来巩固元气。
“把藤萝花糕拿一碟来。”喝了口鸡汤,天麻的味道在口中萦绕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