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晔掀开盖在身上薄薄的棉被,起身下了木榻。
也许躺了太久,脚有些发软,一踏上地差点摔倒,方晔扶着木榻边缘,感觉好点,才试走几步。
等完全缓过劲来,方晔才慢慢走出小房间,来到一个简单的堂厅,堂厅上右角有一张四方木桌,周围放着两条长凳。正对大门是一个土炕,上面铺着用竹子编织的凉席,那样子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年,边角都磨损了好多。
整个堂厅因为简陋的摆设显得空旷,方晔知道这个家很穷。刚要走出屋子,就听到弟弟方霖委屈的叫着母亲:“娘,,不见了。”
小方霖今天一大早就起床,娘亲已经出门做活去了。小方霖去了小房间看了一下哥哥,见哥哥没醒,就想要捉虫子帮娘亲喂鸡。
方家只有一只老母鸡,方家娘子何氏一直很小心养着,因为母鸡还能下蛋,鸡蛋是家里能给孩子唯一的好吃一点的东西。
小方霖长到三岁,可以说还没尝过肉味,方晔年长几岁,早年家境还比较好,过年过节能吃到一点。所以在小方霖眼中,鸡蛋就是最好吃的东西。家里的老母鸡是除了爹爹娘亲,哥哥以外最重要的成员。
结果今天他捉了虫想要喂鸡,却发现母鸡不见了!
小方霖急了,叫着母亲,母亲不在,呜呜地哭了起来。
方晔一出大门,就看到院子里一个小小的孩子抱着一个小罐子,站着一个破旧的草棚子旁边哭着,圆润的泪珠在小脸蛋上翻滚,看得让人好不心疼。
方晔想到自己在现代的孙子这个年纪还在大人怀里撒娇,而眼前这个小孩,他现在的弟弟,却为了一只不见的鸡哭泣,想着他也觉得心酸。
“霖儿,不哭了,啊。”方晔走过去,轻轻地给小孩擦擦眼泪。
方霖看到哥哥,心里高兴,想要笑,但是又想到母鸡不见了,泪又涌出来,“哥哥,不见了。”
“嗯,哥哥知道了,别哭了,霖儿可是男孩子。”
“哦。”方霖任由哥哥给他擦脸,好奇地睁大眼睛看刚醒来的哥哥。
哥哥以前才不会轻轻地跟他说话,今天哥哥好奇怪,但是小孩儿心里非常高兴,今天哥哥对他很好。
小孩的心思简单,方晔哄了一下,就露出笑脸。
“霖儿,娘亲去哪了。”方晔找来木盆,在院子里的水缸打来水,给去捉虫的小花猫洗脸。擦干净脸蛋的小方霖长得粉雕玉琢,头发却枯黄如杂草般,身子瘦弱矮小,应该也是营养不良造成的。其实三岁的孩子也不可能长多高。小方霖五官却更肖似汉人,如若不是那双紫色的眼睛,想来没人能发现小孩儿是个混血儿。
“哥哥,娘亲出门去取针线做活,等会就回来。”小方霖仰着脸方便哥哥给他擦,流利地答道。
“哥哥,饿了吗?早上娘亲留了两个馍馍头,我去拿个你。”
说罢,小方霖就跑进屋子,过了一会就那只两个黑黑的团子出来。
“给,哥哥。”小方霖伸手把团子递给方晔。
方晔接过早餐,细细的研究也看不出这所谓的馍馍头是何物。咬了一口,细细嚼了好几下,才发现除了有些许甜味,口感极其粗糙,对于吃遍美食的方晔来说,就是所谓的猪食。
方晔回过神,看到矮他不止一个头的小方霖眼巴巴地看着他手中的团子,小嘴咽了几下唾沫,似是极想吃。
“来,霖儿,这个给你。”
方晔把另一个馍馍头塞给弟弟,
小方霖接住馍馍头,摇摇头不敢吃,赶忙说道:“哥哥,霖儿饱了。这是娘亲给你的。我不能吃。”
“哥哥吃不完,你快吃吧。”方晔说完,倒真觉得肚子有些空空,又咬了一口黑馍馍。
“谢谢哥哥。”方霖听到甜甜地笑了,大口地吃起来。哥哥今天真好。
“晔儿,你醒啦。”
方晔和方霖正兄友弟恭地吃着黑馍馍,就听到一个女人惊喜的声音。
方晔转过头,就看到一个紫眼褐发的柔弱女人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拥住他,是娘亲何氏。方晔前世是一个孤儿,没享受过父母爱,所以等何氏放开他时,他已经别扭得满脸通红。怎么说他的心理年龄也比何氏大上几十岁,虽然现在是一个七岁小孩,但这种亲密接触一时还是没适应过来,只是不厌恶,心里涌过浓浓的亲情。
“娘亲,我已经好了。别担心。”方晔既然答应小孩方晔要用他的身份照顾家人,怎么可能为称呼纠结不已?
他是方晔,那么何氏就是他娘亲。
“晔儿,你叫我娘亲?你又叫我娘亲了。”何氏仿若没听到方晔刚说什么,只听到这两个字。不能怪她这么激动,方晔已经两年不肯叫她娘亲,现在醒来,居然叫她娘亲,这怎能让她不激动。
方晔知道何氏为什么这么激动,看着红了眼睛的何氏赶忙开口到:“娘亲,以前是晔儿不懂事,现在晔儿不会了,再也不会惹娘亲生气。”
“好,好,乖孩子。”何氏用袖子擦了擦眼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