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叔!你回来了吗!”
一位穿着和素霜同样衣服的年轻女子冲了进来,声音听上去激动万分,但在看清诗灵的脸后,本是满怀期待的笑容黯淡了。.“你是……?”
诗灵赶忙放好笔,站起身:“对不起,我是为了避雨才闯入这个木屋的。我叫诗灵,是来峨眉派求医的。”“原来是你啊。刚才你的师妹在找你。我是素华,峨眉派专门负责接待的人。”素华说话不冷不热,虽然没有素霜那样冷若冰霜,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诗灵无奈地一笑,准备起身,素华却突然看到她手边的笔,还有画卷。“你……会画画?”素华声音有了些起伏。“是啊!”诗灵点头,她生平最大的绝学就是丹青。“丹青不知老将至,富贵于我如浮云。”素华轻声吟了杜甫的诗句,她拿起诗灵的画纸。“你也爱画画?”诗灵有些惊讶,但她没制止素华的动作。“不会……”素华小心地将诗灵的画纸交还,“我不会,但我的小师叔会……”声音微微有些哽咽,诗灵忙道:“你……没事吧?”“没事!”素华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原来刚才你是在画画,小师叔知道自己留下的东西又有人能用了,应该会很高兴吧!”诗灵还是听出了素华语气中的轻颤,她朝着素华微笑,温和似春风拂面:“灵儿也只是喜爱丹青,但造诣不敢自夸,实在有些浪费了这些好笔好墨好纸。”诗灵稍作停顿:“但不知素华姐姐口中的小师叔是……”
“是这间屋子的主人。你用的笔墨纸砚全是她留下来的。”素华打开了窗户,诗灵从窗户望去,云雾朦胧,比之刚才见到的青嶂玉峦、碧玉之湖更是平添了一份不似在人间的感觉,湖水在那静静地流淌,若隐若现。这真是一个绝佳的观景点。“美吗?”素华问道,“很美!”诗灵点头,素华突然笑了:“你要是晚上来看,会更美的!”“哦?”诗灵惊讶。“明月居,这里叫‘明月居’,是小师叔取的名字,从这里看去的月色才是真的美,说不出来的美……”素华陶醉在自己的回忆中,“皓月高悬,满天清晖,千山月色,柔和似水,一湖清泉,两月相对,天上人间……”
诗灵也仿佛看到了那轮明镜,斜嵌在洁净无云的蓝空中,遥天一碧,万山寂寥,月光透过山峰、古樟、大殿,天地万物都沉浸在朦朦的月色里,恬静,肃穆,心神安宁,湖中的明月倒影与天上的明月相映成趣。传说诗仙李白是死于“水中捞月”,诗灵绝对相信那是真的,月真的可以美到那种境界。
忽然素华轻轻叹息,将诗灵从陶醉中拉回现实:“你快去‘沉心阁’吧,你师妹在那里。”诗灵点头,转身要走,素华忽又叫住诗灵:“你想听个故事吗?”诗灵一愣,随即点头,目光清澈。“好!你今晚戌时来这里等我!”诗灵点头:“好!我一定来!”
诗灵走出“明月居”,她把画纸贴身保存,不知道为什么,她特别爱惜这幅画,虽然这幅画不能算是她画得最好的一幅。诗灵还在思考刚才素华嘴中的小师叔,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一个奇女子?
“算了,不去想了,反正她今晚会告诉我的……也不知道倩儿在干嘛。”啊!想到诗倩,诗灵才想到刚才素华说的沉心阁,自己根本不知道沉心阁在哪里啊!诗灵正郁闷中,突然见到素华一阵清风似的,飘然至眼前。诗灵想不到峨眉的轻功也这么厉害!看来以前一直认为的逍遥轻功天下第一有些自以为是了。诗灵有些伤心。
“发什么愣,跟我走!”素华冷漠地一转身就跃到了丈外,“还不快跟上来!你知道怎么去‘沉心阁’吗!”“不知道……”诗灵吐了吐舌头,素华脸上的表情微微解冻,“快跟来吧!”“不好意思……能不能慢点……”诗灵微微有些喘气,显然是追急了,“我受了伤,施展……不了……轻功。”
素华回过头:“真麻烦!”虽然是抱怨,但是素华还是放满了脚步。诗灵紧步跟着素华,两人来到古典素雅的楼阁前。刚到这里,诗灵就不由自主地想:我哪里需要素华姐姐带路啊,倩儿的声音传得这么远……
“臭小白!本姑娘好心好意喂你吃饭,你还这样挑三拣四!”“什么啊,你……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么烫的粥直接塞我嘴里……啊!”白剑阳凄厉的惨叫声穿透云霄,直接吓到了飞着的鸟儿。诗灵不用动脑子也知道是诗倩在整他了。诗灵刚想进门,发现素华不知去向何处了,她四处望了望也看不到,只好推门进去。“今晚戌时,灵儿记下了。”
“灵姐你来啦!”正在和白剑阳玩闹的诗倩眼尖得很,赶忙放下手中的粥碗,跑过去拉住诗灵的手,摇了起来,“灵姐,你怎么才来啊!倩儿醒来后,就看不到灵姐了,一个人好无聊啊!”白剑阳摸了摸自己烫出泡来的嘴唇,小声嘀咕:“你会无聊么……你直接来玩我了……”“你说什么!”诗倩的耳朵可灵着呢,何况白剑阳说的也不小声。“好了啦,你们就别吵了。”诗灵赶紧把诗倩的怒火扼灭在摇篮中,诗灵笑着取出自己在湖边摘的花,递给诗倩。“哇,好好看啊!谢谢灵姐!灵姐真好!”“诗灵当然好啦。”白剑阳心中暗道。诗倩开心地把花穴在头上:“灵姐好看吗?”诗灵帮她调整了一下位置,再一看,当真是“人面桃花相映红”,不,应该是“人比花娇”,诗倩甜笑,梨涡浅浅,衬着娇艳的粉色花,有种说不出的美,连白剑阳都看呆了。“小白?”诗倩在他眼前挥挥手,白剑阳没反应,“呀!有虫!”“啊!什么?虫在哪里?”白剑阳立刻回过神,虽然因为躺在床上,又身上涂满了药动弹不得,但还是拼命地往墙边靠。“扑哧”诗倩笑了起来,哪还有刚才那副受惊的模样,“傻小白,本姑娘吓吓你的啊!”“你……最毒妇人心啊!”白剑阳恨恨道。“怎么?白公子怕虫吗?”诗灵有些诧异。“当然啊!灵姐不知道吗?哈哈,灵姐我说给你听啊!”诗倩见有人提起白剑阳的糗事,立刻很开心地详细道来,“灵姐,你没看到哦,小白看到墙上的虫子,哇,那叫‘一个花容失色’啊,拼命地叫娘,他娘又不在,只好求本姑娘为他捉掉虫子啦!”额,诗灵想到用花容失色这个成语来形容白剑阳,也禁不住笑了起来,眼角的余光还看着被“揭穿”后把被子盖住脸的白剑阳。
“苍天啊……”白剑阳的惨叫绕梁三日,余音不绝。
“若思,剑儿所说的你也听到了,你有什么想法吗?”华服女子淡然地坐在上等紫檀木椅子上,手中的白玉杯中凉着上等的竹叶青茶,一点也不看在她身前走来走去的若思师太。“一团乱,峨眉的秘籍失窃,到现在也没追回,又赶上羊皮秘书的出世,真是……”若思一点都没有刚才在诗灵等人面前的沉着冷静,甚至冷酷,反倒像个六神无主的小女孩。“好啦!你也安定一下心,等紫然他们的消息。”华服女子放下手中白玉杯,轻轻拍了拍若思师太的肩,若思点点头,刚要坐下,忽然有急促的脚步声。“谁?”若思立刻换成了那副冷面孔。
“师姐,是紫然他们的来信。”一位仙风道骨的师太快步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只白鸽。若思立刻夺过白鸽,取下白鸽脚上的信。“是紫然,紫然说她们赶到了龙安,却怎么也找不到那几个使清风剑法的人。”“师姐,这么说就是失败了?”那拿信进来的师太问道,言语中透出丝丝焦急、失望。“她们说路上遇到了魔教的阻击,因此延误了时机,紫然猜很有可能那几个使清风剑法的人就是魔教的!”若思有些尴尬地看了看华服女子。“若思,不要这样,我早已脱离那丑陋的地方了。再说我儿子不也是为了救你们峨眉的人,才被伤成这样吗!”华服女子倒也看不出喜怒,平静地在那喝着竹叶青茶。
“若心”若思师太喊拿信来的师太的名字,“你去回信,让她们赶紧回来。”“回来?”若心师太有些错愕,“不继续去追查秘籍的事了?”“暂时放在一边,我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若思师太摆摆手。“什么事?”若心疑惑地接过白鸽。“现在还不能说,等她们回来了我们在开个会详谈,你先快去回信。”若心师太不解地走出房门,小声嘀咕:“若思在搞什么鬼?明棠看上去也有些不对劲。”
“哈哈,真好吃!”诗倩心满意足地咬着雪魔芋,左手捏着碟凉粉,右手拿着盘三合泥,还有诗灵在一旁为她扒开叶儿粑的粑叶,当真是惬意啊。今天下午因为白剑阳涂了药膏不能动弹,几人就在房里玩起了射覆。
白剑阳不知是让着诗倩呢还是本来就不会猜,每次诗倩藏的东西都猜不着,倒是诗灵几次猜中。说起猜中东西,诗灵也觉得奇怪,她一直觉得心里有个声音在对她说话,她照着说就猜对了,但是这声音也不是次次都有,有几次她不信心里的声音,说了别样的东西,结果打开一看,自己猜的错了,心里的声音对了。诗灵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反正自她下山来,怪事就一直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