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草丛生的北院有几排低矮简陋的小屋,屋脊脱落,暗夜之中,房顶上空隐约可见微弱的光束透脊而出。
这里便是婢女们的住处了。
漓裳侧身倚在紫鸢的怀里,裤腿卷起,原本光洁润滑的肌肤上布满了血迹斑斑的淤青,红紫,膝盖下方更是高高隆起,伸缩动静竟是钻心的痛。
“她也太狠了点!下了这样重的手,还有脸喊累,怎么不累死了她呢!?”
“什么办法,谁让咱们命贱呢?”
“她整天骂天骂地的,要说贱,谁又比得上她!宴会上瞥了王爷一眼,死乞白赖的赖着王爷不放了!还什么千金小姐呢。就她那个样儿,倒贴钱,有人要就不错了!”
紫鸢一会儿义愤填膺,一会儿又自怨自叹,手里捏着一片粘了淡黄色药膏的羽毛轻轻拂过漓裳的腿上的伤痕,“咱们这里谁没受过她的打骂?说到底那都是些小伤,这药膏也不知管不管用?”
“紫鸢,你别念叨了成吗?你不睡,别人还睡呢!明天还要不要起了!”连铺的侍婢叫嚷。
紫鸢的嘴角牵起理解似的笑,低声道:“睡吧。今天也只能这样了。”
“姐姐!谢谢你!”漓裳握住了紫鸢的手,眼角有了涔涔的泪意。
她总愿意相信,在看的见的、看不见的角落里有着那么一双手带着温暖的气息拂过那些说得出的说不出的痛楚,那手的主人便是她的至亲,无关血缘,无关时间。她想起他们时,总有一股温暖在心间流动,比如紫鸢,比如德妃,比如予澈,比如……那个仅有一面之缘的淮安王。
紫鸢的指尖缓缓自漓裳的脸颊划过,“早些睡吧,睡着了,就忘了疼了。”
最后一点微弱的灯光也灭了,室内一片昏黑,只窗口处透着些微的光亮。紫鸢的呼吸渐渐沉稳,甚至打起了小齁,想是已经睡熟了。
漓裳悄悄起身,拖着沉痛的双腿摸索着出了门。
月色如纱,笼罩着漠漠轻寒的残破小院,漓裳被灯光指引着,缓缓地向前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