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公公知道说漏了嘴,作势在自己嘴上打了一巴掌。
他素知予澈为人淡泊,不以功名权势为念,而况母祖衰微,无鼎力扶持之人,纵然才华盖世,也终难成就大业,强自镇定下来,“也是老奴今日话多了。也罢,索性全告诉王爷得了。皇上与华贵妃服用五石散非止一年了,只是怕着众位王爷挂心,方才对外秘而不宣的。老奴学识浅薄,听闻这五石散自打魏武帝女婿何晏起,就流行起来的。历代名士争相效仿,想是有些好处了。王爷不觉着,皇上面庞比之从前红润光滑了好些吗?”
“公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此等药物百害而无一利,莫说效仿之人,就是何晏本人也未能逃脱名士横死的命运。”予澈上前拉住郭公公的手,他虽恨皇帝长期至他母妃与清冷的含芳堂,不闻不顾,然而,皇上到底是他的父亲,况且关乎国家社稷,不由得恳求道:“请公公劝着些父皇,尽量少服。”
话虽如此,想来也不会有什么效果,既然孝武皇帝服食五石散已有经年,自是早已成瘾,纵然有心也只怕是积重难返了。
郭公公半信半疑,点头应允了,眼见得雨势小了些急忙起身告辞,生怕管不住自己的嘴再说出什么不是来。
予澈亦不多加挽留,亲自送到垂花门外。
郭公公的马车消失在了重重雨帘之外,予澈方才撑了竹骨伞,背着一只手踱了回来。
不知怎地,脚下的路忽然变得漫长起来。
予澈抬眸望去,雨丝细细密密地下着,灿金琉璃瓦上激起浅浅的白雾,整个紫云殿犹如笼在了昏濛不明的雾气之中一般。
屋顶上方黄云堆积,想必今夜还有一场大雨要下。
他的心便如着阴闷潮湿的天气一般,说不出的压抑与沉重。
“六弟!”背后有人在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