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熹微的光线,予涵惊异的发现,漓裳轻浅的眸子里尽是艳羡、神往的色彩。他疑惑了。五陵少年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这婉妃入王府前是名冠淮阳的教坊头牌,入府后,占尽予澈荣宠,眼前这丫头绝非没心没肺之人,为何对此一点也不介怀?
“婉妃?是那位出身教坊的妃子吗?”予涵明知故问。耳边隐约有人朝他低声诉说,这丫头和予澈并非他想象中的那般鹣鲽情深……
“是啊,王爷没见过婉妃娘娘吗?娘娘是我见过的最美丽、最优雅的女子。”漓裳不遗余力的夸奖着婉妃。从婉妃其人,说到婉妃的才学造诣;从才学造诣说到声乐舞曲……末了,不无艳羡的说,“阿漓要是能及得上婉妃娘娘一半就好了。”
予涵轻轻地笑了,“本王猜,婉妃想到你时,也是会是这样的心境吧。”
“怎么会?”漓裳转头看了看他,不可置信地眨着眼睛。
“怎么不会?”予涵想了想,道:“纵然才华横溢,也无法掩盖心底的那道深不见底的暗伤,更无法改变人们心中根深蒂固的鄙弃和糟践,这是青楼女子的宿命。你温暖平和的日常生活已经是她们无法企及的高度了。”
他这是偷换概念!她说的是才学气质,他却在这里跟她说什么日常生活,漓裳不满意地瞥了他一眼,“奴婢羡慕的是婉妃娘娘的风姿才学……”
予涵将紫玉箫穴在腰间,随手折下一根枯黄的黄蒿,无意识地转动着,“总拿自己的短处和别人的长处比,不是很累吗?再者,各人出身,经历不同,原没有什么可比性?倘若,你不是出生在兖州山坳,不是生长在寥落深宫,无论是才学,还是造诣,都未必会输给婉妃。”
兖州?
漓裳听到这个词时,不经意地颤抖了一下。淮阴乃是通往青、兖之地的必经之路,沿淮逆水而上,行至河东渡口,便是兖州地界了。
氤氲的暖意已不可追忆,那一盏闪烁不定的烛光,几经冥灭,终逃不脱蜡炬成灰的宿命。
乌鸦尚知反哺,羊羔也识跪乳,何以自己连畜生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