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乱空中千片雪,蒙笼物上一重纱。
曾经干涸的滴不出一点泪水的眼睛,此刻恍如枯井生泉,一遍又一遍地打湿了面颊,一遍又一遍地被冷风吹干,只剩下涩涩的疼,如钢刀贴面刮过。
“娘娘,娘娘你慢着点……”小蝶急匆匆地追了上来。
全福上前扣住漓裳的肩膀,与小蝶两个人一道总算稳住了漓裳的步伐。
咖挽歌依旧,梵音清净,唱和声中,百官浇奠,群臣流涕,一切似乎都是早间离去时的光景。
朱馨彤死了,甚至连棺木也无需多配备一个。
家业凋零,门庭冷落,谁又会在意她的生死?
聆穿过灵堂,便是予澈的屋子。
帐帘打起处,一道浮光掠过,万幅鲛绡斗舞,隐隐孤鸿云度。
天上人间,碧落黄泉,伤心红泪湿鲛帩。
漓裳在小蝶和全福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地走近灵床。
朱馨彤静静地躺在予澈的怀里,嘴角牵起的幸福微笑如同她袆衣的下摆上盛放的牡丹花永远地挂在唇边,再也不会凋谢。
她一定是把自己安排的妥妥当当的,静静守候死神的到来,静静地等着予澈向他伸出温暖的双手,生生世世,再不分离。
漓裳在灵床前跪下,轻抚着朱馨彤的手,不禁低声问:“朱馨彤,你见到王爷了,对吗?王爷知道他误会你了,对吗?王爷以后再也不会让你伤心了,对吗?”
想起某个月色如水的霜天,长夜未央,笙歌伊始,他们的目光也曾紧紧地纠缠过,他神情呆滞,她坦然对视,她和他,也曾有过一些云水的过往吧。
细细回想她和他之间的过往,画面定格的永远是他们针尖对麦芒,两两互掐的场景。
朱馨彤似乎总能轻易的挑起予澈隐藏在心底的怒火。
这其实也需要彼此的深刻了解和认知,不是吗?
漓裳打量着予澈怀里的朱馨彤。
烟敛岚笼远山眉,梅腮粉腻,浓点绛唇,风鬟雾髻,錾雕翠凤宝珠钗穴于云鬓之上,翠凤展翅,口中所含珠宝滴子低低地压在眉心之上。上身蹙金绣云霞翟纹大红妆缎袆衣,罩着云霞五彩帔肩,下着松花底色衬裙,脚登烫金喜字化蝶靴。
这一身妆扮,分明是新嫁娘的模样。
她抚着朱馨彤的手,提醒自己,不要哭,可泪水还是不听话地留下了来。
为这个可怜的女人,为一段至死不渝的爱恋,为予澈的小心错过,也为自己的无心穴足。
她,终归不如她。
踏遍万水千山,历经人间冷暖,他已经懂得珍惜这份矢志不渝的爱恋!
穿越轮回两岸,走过花样春天,他再也不会忘记这张沧桑不改的容颜!
对吗?
轻轻将朱馨彤的手放回原处,但愿,来世相携手,百年夙愿偿。
摁着灵床站起身,“阿福哥!”漓裳轻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