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道:“行堂,你去见一见马家之人,客气一点,言谈之中隐晦透露雨慧江之事,乃是有人通风报信导致。”
梁行堂立刻领会,只是有些疑虑,道:“马家会相信吗?”
“马家相不相信与否并不重要,只要消息传出去,他们五家必定产生间隙,最主要的是背后谋划之人,听到这消息,他会怎么想。”老者解释道。
梁行堂心中明了,他道:“那么,他五家便过得不会舒坦。”
梁群一摆手,梁行堂离去。
梁行堂离开后,老者轻轻合上房门,面目忽然变得扭曲,他一把抱起三生佛像,“砰”的一声,重重摔砸在地上,然后一脚踹在佛龛之上,或许是他人老体弱,力道不够,佛龛未倒,他又连踹几脚,直至佛龛轰然倒地,他才一屁股坐在佛龛之上,大口喘气。
“我梁群信了一辈子的佛,到最后你连我的孙儿都没能给我保住,还让我如何信你?”
梁群一脚踩在三生佛像头上,一双丝毫不显浑浊的眼睛望向东方,仿佛要穿透墙壁,落在宫城之中,他喃喃道:“李旻,你儿所为,到底是你之意,还是皇上的意思,难道我梁群兢兢业业几十年为李家天下任劳任怨,最后要落个族灭的下场?”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之后,老者悠悠起身,正了正衣衫,出屋子,关上房门。依然是那副淡定从容的模样,依旧是外人眼中千户侯府的睿智老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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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畿九门,凤武门的城门楼上,一个魁梧高大的黑衣中年人,独自眺望远方。
他自言自语道:“我郑东阳这辈子只佩服两个人,一个是秦公秦山河,武力绝顶,智谋天下无双,堪称国士无双。另一个便是武力没有多高,却敢称万人敌的秦森,到了战场上敢死,敢一马当先,敢用计坑杀十万蛮夷卒。”
中年人咧嘴一笑,“终归当得枭雄二字,当得起我郑东阳喊一声‘庆王爷’。”
“雨慧江上,你秦森儿子杀我儿子,与理,站得住脚,我郑东阳无话可说,可与情,我儿已经点出自己的身份,你秦森的儿子为何不能放他一马,落个大人情?”郑东阳笑容不减道,似乎在向远方质问某人。
只是没有人回答,也得不到答案。
“所以,你儿子进京,我郑东阳只派八千兵马相迎,算是给这个晚辈杀我儿的谢礼,秦森,我这个做长辈的,肯定不能怠慢晚辈。”
郑东阳脸上的笑从真诚变作阴森。
他直接大步走下城头,对在城门楼下等着的心腹爱将命令道:“董洛,传我令,三日后风翔、铜戮、明卫、骄广四军,各抽调两千精锐集结,等我帅令,诛杀叛逆。”
“将军,这不合规矩,王爷那边会不会……”
以前只要将军令出,便只知服从的骁骑将军,这次却有阻拦质疑之意。
郑东阳直接打断道:“我儿都死了,杀人还论规矩?更何况这也是王爷愿意见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