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青袍的秦恒径直走到枯井旁,往井沿上一坐,和煦笑道:“宋先生,本人秦河。”
宋秉连忙颤身站起,躬身行礼道:“宋秉拜见公子。”
随后,宋秉回头望着两个眼神各异的少年,催促道:“还不过来见过主子。”
赵丹罕恭敬作揖道:“小的赵丹罕,见过主人。”
秦恒的目光在作揖行礼的少年身上停留了片刻,接着又转向那个蹲在地上,双目之中满是怒气的高大少年。
那身材高大的少年慢吞吞站起身,都没有正眼去看那个坐在井沿上,身子看上去有些孱弱的年轻人,随意一拱手,不情不愿道:“高晖,见过公子。”
这二人见礼过后,宋秉转身往村子土路上越聚越多的荒奴招了招手,示意那些人都过来。
这些被冠上“荒奴”烙印,氏族被灭,无家可归的北域流民,七七八八都往枯井这边走来。
“都见过主人。”宋秉以不容置疑的口吻,示下道。
老人此话一出,这聚集一百余号人,显得有些拥挤的枯井旁,立刻人声鼎沸,有人不可思议,有人面露不屑,有人欲言又止,相互之间交头接耳。但总之,就是没人露出欣喜之色。
秦恒坐在井沿上,依然双手拢袖,他望着围拢在枯井旁的百余号荒奴,以刚好能让宋秉听到的声音,笑着说道:“宋老先生,是不是那位买下你们的公子,没有给你带来我的话。”
宋秉闻言,连忙身子再弯,如老树皮的脸凑到年轻人的身前,陪笑道:“公子带的话,老奴知道,可这些人身份不一,都是来自各族,不是老奴的一两句就能让他们言听计从。”
说到这里,他忽然扭头望着这群沸沸扬扬的人,露出怒容道:“要论这些人的根性,都是刁民。”
秦恒站起身,同时将弯腰的宋秉扶起,并在其耳畔说道:“宋老先生的意思是,吃了那么多苦,还没把劣根除尽,一朝有碗饭,有个落脚地,还是原形毕露?那不如我再将诸位荒奴送回去。”
宋秉神色微变,心道:“好家伙,有些功力。”
“公子高抬贵手。”
宋秉这才正视这个成为他们这些人新主子的年轻人。
紧接着,老人看着吵嚷的人群,一脸严肃道:“大家静一静,主人有话要说。”
枯井旁,顿时寂静无声。
秦恒深深看了那个看上去一脸和蔼的花甲老人。
果然如赫连勃说的那般,这个老人在这批荒奴里,威望很高。
秦恒望着这些年龄不一,但全都是受尽磨难屈辱,氏族灭亡的北域荒奴。
他笑着道:“我叫秦河,并不是北域中人,来自南阙。”
“公子不是北域中人?”宋秉一脸错愕。
闻听此言的高晖,反而正眼去瞧那个年轻人。
他只见那个年轻人点头,然后目光在这些人身上一一扫过,蓦然间,神色变得严肃,说道:“我想知道,当下各位对于自己的处境是何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