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声道:“小王爷到底想说什么,不妨明言。”
“我到底想说什么。”秦恒突然笑了,笑的让人感觉浑身发寒,“我想与你姚峰论道论道,秦老粗曾经走到那一步,是时势造英雄,还是英雄造时势?而你姚峰与秦老粗转换一个位置,是不是能一鸣惊人天下知?又是不是我之所以现如今只能在城主府当个小小管事供奉,盖因是生不逢时。”
姚峰蓦然脸色剧变,“刷”的一下站起身,一把推开身边婢女,后退数步,他死死盯着那个一副云淡风轻模样的年轻人,不敢置信道:“你如何得知我说过什么?”
秦恒没有回答,只是眯眼看着他。
姚峰转瞬反应过来,视线再度偏移落在那个正慢悠悠走来,无视在场所有打斗者厮杀场面的虬髯客。这一次,他的心里不再是感到惊骇之类的词可以形容,而是惊恐,惊恐万分。
能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下,相隔百丈之距,精准捕捉到每一个人的言语、动作细微,传闻至少是一只脚踏进传说中神窍境界的绝顶强者,才能够做到的,那也就是说,此人是位半神窍存在,那岂不是意味着大府主也不是此人的对手。
想明白这些,姚峰再不敢依仗隐匿暗处,等待时机的那些客卿供奉们,而有恃无恐,他悄然运转心法,一身修为攀升到极致。
心中想着,一旦形势对自己不利,面前二人有所异样,他二话不说,就折身向内府逃去,管他其他,先保住小命为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秦恒看着眼神变幻不定的姚峰,大致猜出了他心中所想,他嘴角勾出一个讽刺的弧度,虚压着手,淡淡道:“不必紧张,没那么快让你死。”
听到这话,姚峰的情绪更加紧绷,一身气机外泄已经到了不可控的地步。
又听那年轻人说道:“你姚峰不是说,天下道理不说不明,不辩不明,我就与你说说,怎么一个明法。”
姚峰不及说什么,就听那年轻人继续说道:“五年前,郸州云河水府,这个地方不晓得姚大管事还有印象吗?”
姚峰听到这个地名,瞳孔陡然一缩,却还是不发一言。
“有一天,云河水府衙门外来了个自称姚川殳的大名府书生,口称有要事要面见云河水府的郡守大人陈忠,其实来意是毛遂自荐,欲给一州郡守充当一位内府幕僚。
这位自称姚川殳的书生,通过贿赂门房,门房见钱眼开,帮着通报,还真就给他混了个面见郡守大人的机会,结果你猜怎么着?”秦恒笑眯眯看着姚峰说道。
姚峰始终一言不发。
秦恒也不以为意,自顾自接着说道:“那位叫作姚川殳的书生,面对陈忠,话还没说两句,就开始大谈国之论策,我之有方,许看前路,当传治学等等,肚子里的学问搜刮了一箩筐,还没有一盏茶功夫,就吊了一大堆书袋。”
说到这里,秦恒突然捧腹大笑起来,“结果那位郡守大人神游万里,喝完一杯茶,放下杯子,起身拍了拍挂角衣摆,对门下说了句送客,然后就拂袖离去。”
秦恒一边笑,一边问道:“姚峰,你说那位大名府书生姚川殳可笑不可笑?不过有一点我挺倒是赞许他的,他这人脸皮厚,厚到无以复加的程度,受此奇耻大辱,竟然也没找个无人的地方一头撞死,以报胸有千秋圣贤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