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凤翎宫便传出消息,皇后因前次中毒伤到腹中龙裔小产了,太后和贵太妃很是伤心,又忙打发人去问了情形,好生宽慰了她几句。
元弘得知消息后,脸色淡淡的,只是对尹全道:“你去内务府捡几件好些的东西去赏了她,叫她好生养着便是了。”尹全吃了一惊,忙躬身下去了。元弘却手里拿着奏章,眉头紧皱着。
凤翎宫。皇后面无血色地躺在暖榻上,自前日刘太安用药将死胎引下后,便一直身上乏力,不思饮食,她躺在厚厚的暖被中仍是手脚冰凉,却一眼瞥见枕边那把安枕的白玉福寿如意,顿时心中痛彻骨髓,伸手便拿起那如意照着地上砸下,玉如意顿时碎成无数瓣,碎片四溅。
品菊端着熬好的药汤进来,见此情形,忙上前道:“娘娘您是怎么了,这可是皇上赐的名贵的白玉如意啊,您怎么……”皇后看着那碎落一地的白玉,唇边露出一丝惨然的笑意,歪倒在了枕上。
品菊忙上前将她扶好,道:“娘娘您还是莫要多想了,先把药用下吧。”皇后却并不搭理她,侧身睡下了。
品菊见此情形叹了口气,将药碗放在榻边的小案上,轻轻转身自去寻了宫人来扫掉那一地的白玉碎片。她明白皇后如此又是为了什么,之前皇后还是柔妃之时,皇上赏了她一架象牙座屏,被她视若珍宝,时时瞧着那座屏笑着,连擦拭都是自己亲手做的,从不让别人碰。
自从那次从沁嫔宫中见到那架御用的座屏,她便再也不看那架座屏了,只叫她收到别处去了。这半年来皇上赐给她的东西,她都小心地收着,若同宝贝一样藏着,哪怕只是极普通的一些小物也从不让人碰了,今日只怕是因为皇上得了消息知道她小产了,却未来探望,才会这么伤心。品菊不知该如何劝慰皇后,只能默然退下了。
贤妃一进宫门,便见着品菊带着小宫女在偏殿坐着围着暖炉打着绦子,殿门敞着,几个小宫女因穿得单薄,都缩着脖子,不时地搓搓手,见贤妃进来了,忙都起身见礼。
贤妃笑道:“品菊姑姑可真是勤快人儿,这么冷的天还做手工呢,这殿门敞着怪冷的,怎么不关上呢?”
品菊给贤妃请了安后笑着道:“因怕娘娘有事要寻人,不敢关了门,贤妃娘娘快请正殿坐吧,皇后娘娘刚睡下呢。”
贤妃道:“那可真是不巧了,只是有一事很是紧要,本宫不敢擅自瞒了去,故而来求见皇后娘娘呢。”
品菊蹙眉一想道:“既是如此,那奴婢去回娘娘去。”
贤妃笑道:“有劳了。”
过了一会,品菊过来请贤妃道:“请娘娘随奴婢去内殿吧,皇后娘娘正等着呢。”
贤妃笑道:“那请姑姑带路吧。”
皇后倚在暖榻的绣垫上,神色淡淡地对贤妃道:“妹妹何事来见本宫啊?”
贤妃瞧她已经是面白唇紫,精神萎靡了,笑道:“娘娘身上不好,不该来多扰的,只是这事非用一般,皇上差了臣妾来与娘娘禀告一声,故而才来的。”
皇后对她这番饶舌的话有些不耐,径直问道:“何事直说吧。”
贤妃这才轻轻笑道:“就是那莲贵人她……怀上龙裔了。”
皇后如同一箭穿心一般,痛得怔在当场,不想自己刚刚小产,那边厢莲贵人便怀了龙裔了,她好半天才强忍心痛问道:“莲贵人呢?她如何不自己来禀告本宫?”
贤妃看着皇后那忽然大变,心痛难掩的模样,心中很是得意,笑道:“皇上说她身子弱,如今有了龙裔更是不能多走动,怕动了胎气,这才让她在听雨堂好生修养,差臣妾来禀告娘娘一声。”
皇后见贤妃那一脸不加掩饰的得意之色,心头更是痛恨难过,便转过脸去,冷冷地道:“本宫已经知道了,你告退吧。”
贤妃心知她是不愿看见自己高兴的模样,便笑着告退而去,满心得意。
回锦绣宫的路上,秋芙不解地问贤妃道:“娘娘,如今莲贵人有孕,您怎么那般高兴呢?你就不担心莲贵人肚里的是个小皇子?”
贤妃很是不屑地看了她一眼道:“亏你跟在本宫身边这么些年了,连点眼力都不长。那皇后腹中的孩子已是没了,本宫自然不必担心嫡皇子的出世会直接得了嗣位,皇后如今已是强弩之末,你不瞧瞧她如今小产之后这几日,皇上可曾去探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