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侯茉鸯一早去敲欧明轩的门叫他吃早饭,他闷着声音说:“你先去吃吧。我待会自己去吃。”
侯茉鸯吃了早饭,又去敲门。欧明轩没开门,说:“今天没什么事情,你自己先去逛逛街,玩一玩。”
侯茉鸯心里狐疑,但是想到要进吴陌府上也要等到晚上,这大师兄也没必要骗开自己。所以应了一声,换了身男装,就出了静风客栈。一袭月白色的菱纹锦袍,腰挂墨玉螭龙佩,怎么看都是个翩翩公子。
她在附近转了一圈,买了把扇子,又买了个小孩子玩的弹弓。见没什么意思,手执扇子扇着,在街上慢悠悠地逛。想起昨日在书房外听那女的说起会春楼。她眯起眼睛,啪地收了扇子。决定去那里看一看。
一路问路到了会春楼,那些被他问路的男人都是暧昧的眼神,女人则一副看衣冠禽兽的表情。她还不明所以,直到看见那栋二层小楼,她才知道缘由。
会春楼是岷县最有名气的青楼,虽然规模不大,里头的姑娘却都是精挑细选的。会春楼的门外屋檐下挂着红灯笼,牌匾是普通的木色黑字。抬头却看见上面的窗户里飘着全是玫红色的纱帘。
侯茉鸯前脚进了大门,一个穿着低胸大红襦裙的半老徐娘迎上来拉她。反正大家都是女人,侯茉鸯也不抗拒,就这样任她拉着自己的手。
“诶哟,这位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有些闲着的姑娘见来了这样一位公子,一蜂窝地上来,有些泼辣的直接给老鸨打眼色,有些装作含蓄的,只是用眼神偷偷瞄上一眼,那眼神里带电,电得侯茉鸯掉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位。咳咳!妈妈。”侯茉鸯清了清喉咙,艰难地吐出那两个字。
“嘻嘻。”旁边的姑娘一阵嬉笑推搡。
好纯情的哥儿!
“公子叫我杜娘就好。”老鸨那打满白粉的脸看着侯茉鸯都有些脸红。
这公子如若是个女子,就是才来的花魁殷满月也比不上啊!
“杜大娘!”侯茉鸯旋即改口。
周围的姑娘抽了口冷气,老鸨的脸抽了抽,自己竟然被叫大娘!可是这公子看起来是有权有势的人,不然怎么能用螭龙佩?断断是不能得罪的,心里这样想着,也只好认了这个称呼。
“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杜娘堆起笑,手勾进侯茉鸯的手臂。
侯茉鸯唰地打开扇子,打量楼里的情况,男人搂着女人上上下下,毫无顾忌地上下其手。啧啧,侯茉鸯叹,真是个堕落的地方!
“我要你们最漂亮的姑娘。”侯茉鸯压低声音,装模作样地说。
杜娘愣了愣,这位公子八成是外地来的,否则整个岷县都轰动的事情,他竟然不知道。
杜娘把红手绢别在胸前:“这位公子,这最漂亮的嘛,可要等到今天晚上,我们的花魁殷满月的初夜会由各位爷来竞标。您如果对她有意思,不妨也来一试。”
“我没见过,怎么知道她漂不漂亮。”侯茉鸯嘀咕。
杜娘轻笑,朝一个娇小的招手:“小年,你带公子上楼安顿了,再拿满月的画像给他看看。”
说完转身对侯茉鸯说:“公子,你先去看看画像,若要说我们满月有多漂亮,那绝对是最艳丽妖娆的牡丹。那画不过只有半分神韵而已。”
被杜娘点名的女子穿着一身粉色的高腰襦裙,梳着云髻,长发垂到一边。长得清纯可人。
小年带着侯茉鸯上了楼,进了个豪华套房,便要告退去拿画像。
侯茉鸯拦住她,眯着眼睛,用扇子挑了那娇小女子的下巴,笑:“有你漂亮么?”
小年羞红了脸,偏着头,露出姣好的侧面给侯茉鸯,微微地点了个头:“我连满月姐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呢。”
侯茉鸯抽回扇子:“去吧!”
小年幽怨地看了她一眼,莲步轻移出了套房。不一会儿,便捧来一幅卷轴。
侯茉鸯让她把卷轴打开,唰的一下一位身穿鹅黄色高腰襦裙的艳丽女子亭亭玉立于纸上。画中人一张小巧鹅蛋脸,黛眉轻展,细长桃花眸,眼角微挑。鼻梁纤长挺拔。樱桃小口如带朝露,轻轻撅着。身材更是韵味十足,该凹的凹,该翘得翘。水蛇腰盈盈一握。
侯茉鸯皱着眉头,心想真是俗气,这样也能叫花魁?让小年给卷了,打发她离开。
小年有些犹豫,心想这位爷来这里难道只打算看一眼满月姐的画像?
侯茉鸯看她拖拉着不走,想着男人来这地方不就寻欢作乐,自己这样,似乎缺了男子气概!可是这找女人嘛,自己也是女人,找来了能做什么?
她想了一下,便对小年说:“你去把杜大娘给我叫来。”
小年听了用帕子遮住嘴笑,出了门还不忘往侯茉鸯这里望上一眼,连眼神里都带着笑意。
侯茉鸯哪里知道她在笑什么,想着这姑娘脑袋不是有问题吧?不然怎么突然笑起来。
杜娘进了套房的客厅,见侯茉鸯坐在床边往下面的街道看。她走到侯茉鸯面前,两手交叠给她行了个蹲礼。
侯茉鸯点了点头,示意她起来:“杜大娘,今天花魁竞标,我很有兴趣。只是嘛,要麻烦你帮我找个竞标的好位置。”
杜娘露出为难的表情来,侯茉鸯见了,扯了扯嘴角,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银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