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碧叶收拾东西,与宫雪衣到普航禅院中去与回真大师道别。回真大师不愿相见,只遣了无智传话,愿我们一路好走。我见大师也是性情中人,想必无生之死对他是个打击,不由得心下黯然。
山中虽然已经不再下雨,但山路还有些湿滑,我让碧叶、惜人小心扶着娘,自己闷闷地走在前面。宫雪衣一路少言,只大略问了问文昕百花盛宴之事。文昕不敢隐瞒,事无巨细,一一禀报,我不禁有些暗恼。
宫雪衣听闻我主动将名牌赠于明南王,不由得沉思半晌,轻声唤道:“璃儿!”
我不由气恼道:“宫主哥哥不用再问了,这件事,的确是我……唉,自作自受!”遂咬了咬嘴唇,不想再说话。
宫雪衣淡笑道:“璃儿害羞了?我们的璃儿长大了,有心事了。”我只是不语,他叹了一口气,将一样东西塞进我的手中,我细细一看,竟是块玉珮。那玉珮呈淡紫色,通透无比,清凉圆润,刻有一个“衣”字。
我一愣,不知何意。宫雪衣笑道:“此乃我贴身之物,江湖上的人见了它就如同见了我。以后璃儿若有什么事,可以把它拿出来,料想他们还会给我这个凌宵宫主几分薄面。”
我心中一惊,这么贵重之物,为何私赠于我?不由得犹豫道:“宫主哥哥,这太贵重了,璃儿……恐怕受不起。”
宫雪衣道微微一笑,牵着我的手缓缓前行,轻声道:“我的小璃儿长大了,不知道还象不象小时候那样爱闯祸?以后做了明南王妃,必然不可再任性了。宫主哥哥不能时时在你身边,见到此玉,就如同见了我,不好吗?”
我心中一暖,只得道:“既如此,多谢宫主哥哥。我一定好好珍藏。”复又仔细去看那玉,阳光里那玉的颜色似乎起了变化,不觉惊讶出声:“啊?它……它变色了!”只顾看玉,脚下却没留神,不小心一滑,眼看就要摔到地上。宫雪衣袖袍轻拂,将我揽进怀里,关切道:“璃儿小心!”
宫雪衣的怀抱柔软而温暖,和明南王完全不同,我面色红了红,歉声道:“谢谢,璃儿没事。”却觉得窝在他怀里无比舒服,正暗自窃笑,却发现大家都停了下来,不由得抬头望去,眼前不知何时多出三个人来,赫然是明南王和他的二个护卫!
明南王见我倚在宫雪衣的怀里,眼色一暗,却没说话。我不由得一呆,下意识地脱开宫雪衣怀抱,低下头去。文昕在我耳边轻声道:“此番路塌,皇上责令天京府衙三日内必须修好,那明南王想必是来查看的。”
我“哦”了一声,只听得宫雪衣朗声道:“原来是明南王,在下宫雪衣,见过王爷。”
明南王脸色微变,笑道:“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凌宵宫主,真是久仰久仰。”
宫雪衣道:“王爷过奖了,在下不过是江湖闲人,徒有虚名而已。”
明南王道:“你凌宵宫文武公子都是当代俊才,悬壶殿的伤药连大内皇宫也比之不及,通晓殿的弟子更是遍布天下,没有凌宵宫打听不出来的事。本王虚有王爷之名,哪比得上宫主你惊世之才!”
宫雪衣道:“王爷真是折煞雪衣了,实愧不敢当。在下得知王爷已点中璃儿为王妃,特来探望。璃儿年幼贪玩,以后嫁进王府,若有不是之处,还望王爷多多包涵。”
明南王眼光一闪:“哦?”向我看来,我只得浮出一个微笑,却不知说些什么。他却笑道:“既然如此,就由本王来送未来的王妃回府吧!”
宫雪衣道:“也好,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就先走一步了。”遂回过头来对我笑了笑,道:“璃儿好好爱惜自己,我要先走了。”
我有些不舍,却只得点了点头。他与众人作别,吩咐文昕子默好好照顾我,便转身离去,我望着他的背影,想起与他相处不过一日,却仿佛认识了十几年一般,心中好生感慨。
明南王的护卫走上前来,恭敬道:“属下已在前面备了马车,走过这一段路,便可上车前行。”我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只得跟着他们慢慢前行。眼前这一段山路颇为狭窄,凹凸不平,仿佛是刚刚才铺好的,想必就是大雨中被毁去的一段。我担心我娘,便让子默背了她先走,只让文昕扶了我缓慢地走着,我不停喘气,似有些力不从心。那路面湿滑泥泞,走了不过十分钟,已经累得难受,脚底一滑,被碎石一绊,竟崴了脚。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我不由得“啊”地叫出声来。文昕急道:“小姐,我背你吧!”
我咬了咬牙道:“不用,你照顾好自己就行。我自己……慢慢来。”话刚说完,突然觉得腰间一紧,脚下一空,竟然被明南王腾空抱了起来,我一惊,不得不拢住他的双肩,急道:“你干嘛?放我下来,我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