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吾卫大营又盖起了一座新楼.还是两层而且样式和原来的相差无几。不同的是由木质换成了瓦质,也许是被火烧怕了。
司徒镇南每日都到这里来,看到这座楼他的心里就升起一股无法按捺的怒火,这是司徒镇南有生以来最大的耻辱。从他当上土匪的时候就没有人敢拆他的面子,想不到这个小小的铁匠竟放火烧了他的将军府,他当然受不了。
他每天都在骂凌风,“这个该死的小铁匠,跑到哪里去了?本将军不信他能上天入地,真他娘的邪乎。”他骂着凌风又想起了紫玉,这个带着野性的美人太令他神魂颠倒了。
“老子操你祖宗,他娘的都是蠢材。两个男人看不住一个女人。早知道他会跑,我他娘的先受用了再说。”司徒镇南经常像一头野驴乱踢乱咬地发着无名火
今日他的心情特别坏,就在几日前的同一天就出现了这些事,先是杀死了完颜昌的亲兵,后砸了木笼子并把抓来的人全都放跑了。最可气的是,这几天的严查狠抓竟连凶犯的影子都没见着,这怎么向完颜昌交待呢?完颜昌如若翻了脸,后果将是什么?司徒镇南像一条被打急了的疯狗在大厅里绕着圈子。完颜昌不会不问,更不会放过他。司徒镇南的心里非常清楚,必须有所行动,在完颜昌面前才能说得过去。
“来人,去请军师!”司徒镇南吩咐完侍卫,然后坐下来皱起眉头,考虑着陆三对他是否忠心。
副将突然闯了进来,慌慌张张地连报告都忘了喊。司徒镇南勃然大怒:“混账,就这样进来了吗?”
“将军,完颜大帅来到门口了。”副将结结巴巴地道。
司徒镇南一下子又坐到了椅子上。完颜昌以这样的方式到来还是第一次,太突然了,另司徒镇南没有考虑的余地。司徒镇南还没有清醒过来,完颜昌已经来到了门口。
出乎意料的是完颜昌没有大发脾气。他被司徒镇南请到厅内后,含笑摆弄着手中的茶碗,一语不发地看着司徒镇南。
完颜昌是准备挨骂的,想不到完颜昌会是这样的和善。特别是那一对眯缝起来的眼睛,尽管已经平时的凶光藏了起来,还是令司徒镇南不寒而栗。神鬼莫测,天知道他在想什么?司徒镇南捉摸不透完颜昌的心意,坐不住了。他觉得浑身像着了火一般难受。司徒镇南不安地站起来像孝子一样恭恭敬敬地站着等候完颜昌的发落。
完颜昌仍然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光从他的头上看到脚下,足足看了三遍。司徒镇南差一点无法自持了,完颜昌一边轻轻敲着手中的茶碗一边慢慢地道:“司徒将军,你知道金吾卫大将军是干什么的吗?本帅在考虑你的能力是否大材小用了?”
完颜昌的话对于司徒镇南来说无异于一声疾雷,他被击懵了,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但他很快地清醒过来,顺势跪在完颜昌脚下。
“大帅,是镇南无能,镇南该死,请给属下最后的宽限。”司徒镇南几乎是哭了出来,他实在不愿意失去金吾卫大将军的宝座,因为这个座位是和他的脑袋连在一起的。
完颜昌也无心撤他的职,只是向他施加压力,更尽心地卖命。他知道司徒镇南是一条忠实的狗,特别是现在在战事吃紧,金队遭到愈来愈激烈的抵抗,少了这条狗是不行的。
于是温和地道:“起来,坐下。拿出点你军人的骨气!”
“谢大帅!”司徒镇南已经诚惶诚恐了,但是心里却有点踏实了。
“你要抓紧时间,缉拿凶犯,否则,你应该明白是什么后果。”完颜昌的语气又严厉起来。
“明白,明白!”司徒镇南一声连一声地答应道。
其实陆三早已来了,他听说完颜昌在厅内没有敢进来,躲在别的室内思考着对策。至于完颜昌和司徒镇南的谈话,不听他也能猜到几分。他知道完颜昌饶不了司徒镇南,司徒镇南更饶不了他。况且金兵是他带去的,留在丰田粮行里也是他的主意,这是无法摆脱的。陆三越想越害怕,腿一个劲地发软,冷汗几乎湿透了他的衣服。
他对司徒镇南的底细摸得很清楚,这个凶残出名的土匪是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的。他和司徒镇南认识已经是十来年了。
陆三原本是一个破落家庭的无赖子弟,整日里吃喝嫖赌,游手好闲。家中的几个钱很快被他挥霍光了,甚至在赌博的时候连老婆都押给了别人。穷极潦倒的陆三是很难生活的,他没有手艺,没有力量也不愿意干活。但是他比别人多了一样东西,就是满肚子坏水。他很有自知之明,很快就利用自己的特长为土匪干起了“卧底”的买卖。他为土匪探路、摸底,引导土匪去偷、去抢、去绑架,而且心狠手辣。
他原来入伙的是一股小土匪,势单力薄,常常受大股土匪的欺侮。那时候是兵匪横流,皇家正规军、世家亲兵、官府地方兵和土匪多如牛毛,黑吃黑的事经常发生。土匪们为了保住自己的地盘,纠集在一起,要找一个龙头大哥。陆三就是那个时候认识司徒镇南的。当时司徒镇南是一大股土匪的头子,为了争当龙头大哥和别的大土匪头子们一起摆上了香堂。
按照土匪的规矩,龙头大哥必须在自己的身上三刀六洞,歃血为盟。这三刀六洞就是用匕首在自己身上穿三个透明的窟窿。谁有这个胆量谁就是龙头大哥。
那是正值寒冬,而且下着大雪。几百名土匪穿着各式衣帽,提着长短繁杂的家伙会集在一所古庙里。那场大雪下得真大,雪花一片片地朝下落,天气也冷得出奇,破庙的大殿里点着了几堆大火也无济于事。土匪们都把头缩在袍子里围着火堆坐着。
陆三因为肚子里有点墨水临时被指派为此次土匪香堂的执事。他是为了取悦那些土匪头子,认真地把香堂作了一番布置。至于是否符合那么回事,谁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