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沉沉地,黑得怕人……
济南城西关外,一座神秘的小院。此刻的小院里更是一片寂静。已经过了午夜,高高的围墙上慢慢伸出一颗头来,继而是整个身体,此人便是凌风。
他伏在墙上听了一会,未见有什么动静,然后才轻飘飘地跳下来,背上黑布包裹的长刀就如他身体的一部分如影随动,迅速地藏身在花丛中。
凌风竖起耳朵,保持最清醒地状态,将听力和视觉发挥到极致,竭力观察着周围的一切。他觉得院子里比外边还黑,到处是一团团墨黑的影子,什么也看不清楚。他不知道路,只能在花丛和树后摸索着潜行。他看到院子里有一团大的黑影,估计是所房屋,便慢慢地向那里游动。
他只顾朝前看,一边辨认着方向一边倾听着周围的动静。没想到脚下有一滩水,冷不防一脚踏了进去,能出了一点声晌。凌风急忙抽出脚来,退到花丛里。他屏住呼吸,仔细察看周围。依旧是静静地没有一点儿声息,简直就是个无人居住的地方,四处透着诡异,像沉睡着的魔鬼地狱。
凌风的心情并不轻松,从直觉上他认为紫玉一定在这里。今晚一定要把她救出去。但是这座院子太神秘了,这出奇的宁静中极有可能隐藏着巨大的危险。他觉得这里比金吾卫大营还有可怕,可怕的不仅仅因为里面藏着未知的东西,而且问题在于这不是使用蛮力的地方和时候。
他逐渐看清了这个院子中的轮廓。他正在小楼和石屋的中间,紫玉会在哪里呢?他有点急躁了,要知道墙外还有吴老大和小六在等着他。
他判断了一下,决定先去小石屋看一看。
紫玉还在石屋里,自从她来到这儿就没有离开过。半年多囚居的生活磨炼了她的性格。他从不讲话也没有人跟她讲话,除了付瑾萱来过两次外,谁也没有来过。也不放她出去,她完全与世隔绝了,每天只能从两扇窗户里窥视外边的世界。
初来的时候,她像被蒙在鼓里什么也不知道。悠悠白天过后接着便是漫漫长夜,孤苦伶仃陪伴着冷漠凄凉,她欲诉无语、欲哭无泪。思念亲人的焦渴使她的心田绝望地开裂。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更不知道付瑾萱是什么人。直到前几日,付瑾萱的一番话又在她干枯的心田里掀起了波澜,那小小的心湖里又充满了盈盈的泪水。
赵乾的死对她并没有多大的震惊,因为她知道父亲的脾气。像那样刚烈的性情到了金狗的兵营里自然是九死一生。只是不知道父亲是怎么死的,作为女儿不能到父亲的灵前祭奠,更不能为父报仇,被人家囚禁在这个石头笼子里,紫玉的心里像穴着一把刀一样地难受。
所幸的是凌风没有死,但是他在哪里?是被人家捉住了?还是在外边?显然他在外边,要是被捉住,那些龟孙子是不会让他活着的。他能在哪里呢?他已经没有家了,他在哪里容身?他在哪里吃饭?他怎样生活?凌风,我的丈夫!作为妻子,我不能为你做一顿饭,不能为你缝上一针一线……我不心甘,我不情愿。
恍惚间她仿佛看见凌风穿着褴褛的衣衫栖息在深山野洞或者蜷伏在荒郊野外的古庙里。他那强健的身材、英俊的面庞没有了,取以代之的是一个蓬头污面的乞丐……苍天啊!你为何这般无情?你若能让我见他一面,让我见他最后一面,即使粉身碎骨我也心甘情愿。赵紫玉跪在地上哭喊着,她觉得天在旋转,地也在旋转,她渴望着天塌地陷,渴望着地覆天翻。
赵紫玉每天都是这样生活的,凌风还活着,她的心就不会死去。她的心情随着窗外变幻的光线,一忽儿幻想,一忽儿绝望。
她的生活是由付瑾萱安排的,每顿饭都有人送来,有汤有菜,然而她却吃的很少。她的工作就是洗衣服,每天送来的衣服并不多,而且付瑾萱嘱咐过:爱洗多少就洗多少,主要的是让她活动活动,别憋闷坏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