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谙生仍然平静地看着他,说道:“他当年肯收你为徒,已经犯了忌。只因为他收了你为徒,才会一直觉得对我有愧。可是你为何从来没想过,他为什么会收你为徒?难道仅仅是因为你的母亲?其实,他是想你能够留在他身边,能够好好地成才。因为你,他得罪了很多人,包括整个耀新国皇族,难道你觉得他对你还不够好?就因为他不把大位传给你,所以就足以将这么多年来他对你的好全部抹煞?!”
游自锋冷笑道:“你不必左顾而言他!他和我之间如何,轮不到你来说道!如今不是我怨他,也不是他不信我,而是你!你凭什么要我信你!”
齐谙生慢慢地走到他跟前,淡淡笑道:“我不需要你相信。你信与不信,都不能改变我已经成为新一代逢魔先生的事实!”
游自锋顿时哑了口,他瞪着他,瞪着这个平淡如水四平八稳的男子,似乎虚无飘缈,又似乎无所不及,他的眼光那样平静,却无法令人忽视。这种锋芒是如此柔韧,力量是如此地强劲,隐藏在绵绵不绝的空气中,让你无时无刻不感觉到自己的无力。
是他……是的,只有他,才会给人这样的压力。他说得没错,他没有证明,可是他不需要证明。他已经是逢魔先生,已经不能改变。
游自锋深吸一口气,毅然转身走了。走到门口时,齐谙生的声音又响起:“游公子,单老前辈的遗体尚未下葬,安放在圣坛。你若有意送他老人家最后一程,希望你早些回去。”
游自锋没有停脚,一直走出了王府大门,望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流,他突然有些绝望。这种情绪只有十五年前她突然离开他时才有过。那一年,他只有十一岁,已经是半个大人,生活的历练让他从小就深深明白人情的冷暖。父亲突然秘密送走了母亲,也不许他再提及自己的母亲,他就知道自己的人生从此改变。他一夜之间变成了孤家寡人,没有母亲疼没有父亲爱,仿佛是个多余的人。直到单易难出现。
他戴着那张蓝色的面具,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没有表情地问他,愿不愿意拜他为师。他不想拜什么师,但他不想象现在这样孤独下去。他急于想找到一个真正愿意和他说话的人,于是他点了点头,成了逢魔先生唯一的弟子。
他去了逢魔谷,才渐渐地知道了自己的母亲去了哪里,也知道了历代逢魔先生都从不收弟子,就算收,也只能收皇族子弟。因为逢魔谷百年前就是皇族所建,每一代掌门人都是皇族血亲,这个规矩从来不曾更改。但是单易难收了他,他是个外人。所以耀新国皇族都十分不满。为了不让人看扁,这些年来他发愤图强,才令皇帝对他另眼相看,渐渐倚重。
可是他很清楚,他之所以有今天的地位,就是因为单易难曾经对皇帝许诺,绝不会让他游自锋成为逢魔谷的人!
他不甘心,为什么从小到大,他想要得到的东西,总是离他很远?!他们不想让他做逢魔谷的主人,他就偏偏要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