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贾母等感慨哭了一阵,凤姐因见钟氏还在那里不走,遂笑道:“你的故事着实感人,将我们老太太、太太都逗哭了,你且去账房支几贯赏钱吧!”
说完,便示意小厮领她出去。
钟氏却立在那儿不动,摇头道:“这位奶奶,我方才说的,并非什么故事,而是真事。那个女婴,就是你们府上前不久病死的丫鬟晴雯,而我的儿子,便是方才还在这里的那位公子。”
此言一出,众人皆变了变脸色,尤其是王夫人,正沉浸在丧女之痛中,又闻有人要夺她孩子,却如何不怒?顿时沉下脸,冷冷地道:“你当这是什么地方,岂能容你放肆!”
黛玉在一旁瞧着不禁暗暗摇头,看方才情形以及贾母等人表情,晴雯定是王夫人亲生女儿无疑了,既如此,宝玉自然便是钟氏的孩子。可笑话都说到这份上,王夫人居然还能眼睁睁地否认,难道她真当别人都是聋子瞎子么?
正想着帮那钟氏说几句,忽见贾母却是眼含精光,竟是一声不吭,当下便微微了然:是了,外祖母定是不愿再失去宝玉,所以便任由舅母这般。只是,这样未免待人家太不公平,先是换了她的孩子,让她生生承受生离思子之苦,当她终于辛苦找上门来,却又在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一切后便将人赶走,这未免太过心狠了一些!
想到此,黛玉再也忍不住,冷冷地开口道:“太太,我倒觉得她所言非虚。若不是亲身经历,又如何能将这些说得一清二楚呢?依我看,此事应当从长计议才是。”
王夫人正伤心,却听黛玉这话,只见她微微蹙眉,神态竟像极了晴雯,不禁再生恨意。若不是她,自己又如何会害了晴雯,害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这些年来,眼看着她整天装出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将老太太跟贾母哄得团团转,也就罢了,居然还害死了晴雯。顿时,一口气哪里能忍得住:“这是我们家的家事,就不劳长公主费心了。”
“你……”黛玉一时气煞,顿了顿,眼角瞥见王夫人一脸嚣张气焰,忽想起这些年所受委屈,以及这些日子以来宝玉经受的折磨,当即再不给她留半分情面,冷声道:“太太既还知道我是长公主,便当清楚,此事干系重大,当今皇上向来注重亲情孝道,若让他知道有人夺去了别人孩儿,使得母子分离,届时,只怕是龙颜震怒。我虽不熟悉我朝历法,却也知道,欺君之罪,重者是要株连九族的。太太虽不认我这个外甥女儿,可我不能不认外祖母跟舅舅们。所以,我劝此事还是查清楚为好,不然,后果只怕是不堪设想呢!”
黛玉说完,便淡淡地看向贾政道:“玉儿书读得少,自幼也无爹妈在一旁教导,只怕是许多地方说得不对。舅舅博览群书,又是皇上爱臣,此中利害,自然比我更为清楚了。”
一句话说完,贾政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忙跪下道:“微臣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君罔上,蒙骗陛下,还请长公主明察!”
黛玉佯装诧异地道:“舅舅这是做什么?玉儿不过是在跟你请教我朝律法罢了,行此大礼,玉儿却如何担当得起?”
一边说着,一边便去扶贾政:“舅舅快请起来吧!”
贾政擦擦额上冷汗,强自镇定道:“谢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