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底下,令狐歌飞抬起细眯的双眸往四周一睃视,只见不远处有个八角凉亭,正静静地伫立在一片浓荫深处。嗬,这倒是个纳凉说悄悄话的好地方。
令狐歌飞也不多说,扯着葱儿宽大的衣袖就往那边去。走了几步,回头对傻笑着紧跟在身后的蒜儿说:“你自已玩去吧,今天放你的假。”
蒜儿却不领令狐歌飞这个人情,圆圆的脸上浮起为难之色,摇着圆短的小手:“这不行的,统妃夫人要是瞧见了,要剥蒜儿的皮。”
嘿,蒜儿还真是个好奴才,这么听话!再说了,她统妃夫人难道是个屠夫,还真敢剥人的皮?听得令狐歌飞粗眉倒立,正想喝斥几句,聪慧的葱儿却看出其中的道道来了,膳妃夫人将自已扯向一边,一定是有背着蒜儿的私密话要说,便从怀里摇出一个小布包,笑着对蒜儿说:“给你,是五夫人赏给我的糕点,我自已还没吃上一口呢,全给你吧。蒜儿,你就在这树底下呆着,这里凉快。别乱跑,我和膳妃夫人办完事就来叫你。”
蒜儿抬头看看如伞般撑开的树冠,又看看脚底下那一群群来往穿梭觅食的蚂蚁,接过食物,高兴地点了点头。
令狐歌飞凝神看了一眼葱儿,发现,这个葱儿年纪不大,处事却非常老道,而且,非常有爱心,从她对蒜儿的态度就可以看得出来。
假如葱儿真是个心地纯良的人,她倒是个可以倚靠的人。
现代那个发型总喜欢弄成“地方支援中央”(指为了掩饰头顶心秃发,将一侧头发梳至头中心)的方教练就常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葱儿虽是个低贱的丫头,但她至少能成为相互取暖的朋友,这对举目无亲的令狐歌飞来说,非常重要。
想到这里,令狐歌飞又看了一眼葱儿,然后大步地朝亭子走去。
葱儿忙抢步上前,扶着令狐歌飞,甜甜一笑,说:“膳妃夫人,你有话就直说吧,葱儿听着呢。”
“葱儿,昨晚你说跟了我好几年了,真的吗?唉,这马蜂窝也真该死,害得我一点都记不得先前的事情,”令狐歌飞拨开伸到面前来的绿藤须,扭身走上亭子的台阶:“我们坐会儿,这里很凉爽,景色也很美。”
安卧在浓郁的大树下的亭子,呈木质结构,三面栏杆与柱子漆成鲜灿的红颜色。亭子顶上,用五彩描绘着八仙过海的图案。周围。一片安静,只传来几声间或的雀鸟啁啾,以及,清风撩拨枝叶的婆娑声。
令狐歌飞正想一屁股坐下,葱儿忙拉着,然后用一方布帕轻轻地铺在长椅上,笑说:“这里不常有人来,椅上不干净。”
这丫头,还很细腻体贴。
令狐歌飞坐下后,背靠着廓柱,对站在一旁的葱儿说:“坐下吧,我有话跟你说。”
“膳妃夫人有话就请说吧,葱儿站着侍候。”
令狐歌飞有些不悦,伸手一扯,便差点把纤弱的葱儿扯翻,“叫你坐下就坐下,你怕我吃了你啊?”
葱儿抿着粉兜兜小嘴,波光潋滟的双眸里流泻出淡淡的笑意。不说话,却依言坐下。
“葱儿,刚才统妃夫人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吧?”令狐歌飞直通通地问。
令狐歌飞发现,自已寄附的这个身体原宿主傻妞,她的身上,似乎藏着很多故事。如今自已成了傻妞,不了解这些故事,不了解傻妞的往事,又怎能当好这个傻妞呢?
葱儿点了点头,双手抚着膝上的衣裙,想了想,抬起头,说:“膳妃夫人,你是想问怀胎的那件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