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有些纳闷儿,但是又觉得许是看花了眼,再说反正跟她也不会扯上关系,便也不再去想,陪着孙建羽和博荣一路往学院走。
饭桌上一直在说正事儿,博荣在路上才开始跟荷花问小秀和宝儿如何,荷花给他讲宝儿在家的趣事儿,听得他眉开眼笑的。
孙建羽忍不住揶揄道可真是个当爹的人了,一说起你家闺女,满脸满眼的都是个疼爱的模样。”
“你倒是来说我?你时候也定下来啊?听说你家老太太老早地就托人在京城相看好人家的姑娘了,啥时候娶个京城的大家闺秀,说不定也是咱们这城里的头一遭呢!”博荣被说了也不恼,却还是取笑了。
一听这话孙建羽的神色就有些恹恹,抬手胡乱挥了两下说快别提大家闺秀了,过年的时候老祖宗还弄了两个说是祭祖的人家到我家做客,那大家闺秀啊,都跟锦棠他妹子似的,木头木脑的,低着头也不,即便也跟蚊子哼哼似的,从头到尾都没看见长的模样,只看到个脑袋顶儿和满脑袋的头面,闹心得很!”
荷花听他说的好笑,心道这该就是古代的相亲了吧?无不少字不过估计也跟现代的差不多,都是无趣的很,而且对孙建羽这个年纪的少年,这种相亲怕是只会让他更厌弃,压根儿就不会认真去考虑。
魏老幺儿一直缩头缩脑地跟在后面,他一瘸一拐地本来就走不快,有心想问问那事儿该如何是好,但是听孙建羽他们说得热闹也插不进嘴,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一直走到学院门口,孙建羽这才转身对魏老幺儿说这次的事儿我先帮你摆平,我到时候会直接找人去帮你把钱还上,以后你干活赚钱慢慢地还,利钱我就也不跟你算了,时候把本钱还上,就算是两清了,以后少惹这样的事儿,有麻烦可以找博荣来说,但若是再敢招惹博荣家里,到时候的事儿可不是你一个人能扛得住的了!”
“是是!”魏老幺儿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好事儿,这下非但抱住了命,那笔账好歹也是能缓和一下,而且还免了利钱,而且听孙建羽这话说的,似乎是不打算再追究其他的责任了,鼻子发酸、双膝发软就差点儿跪在孙建羽面前抱着他的腿感恩戴德。
不过祝永鑫伸手拎了他一下,不想让他在学堂前面当众出丑,“还不赶紧多谢孙家少爷,你做出这样的事儿,人家还肯帮你的忙儿,你好生想想看吧!”
“多谢孙,您的大恩大德我们全家都不会忘记的,以后有啥需要我做的事儿,只要您只会一声,上刀山下油锅,我这条命都是您的!”魏老幺儿这会儿嘴也不笨了,好话一串一串儿地往外蹦。
“我要你的命有啥用?”孙建羽好气又好笑地说,“博荣是我好,但是我们都在城里念书,对祝家的事儿难免有些照顾不到,你以后多帮着博荣家里外忙和点儿,也就算是我没白救你这一回了。”
从城里的一路上,魏老幺儿不住地念叨二哥,你说这人和人咋就恁不一样儿呢,同样都是城里人儿,你看人家孙人多好啊,人家那么高的身份,对咱都和和气气的,一看就真是讲究的人儿,大户人家的就是不一样儿啊!要说你家博荣可真是有福气啊,原本我还寻思呢,咱们两家都是土里刨食儿的人家,你供念书有啥用处,识的几个字会算账就得了呗,谁还真是有大用处咧,你听听人家孙说,跟你家博荣是好,难怪你家这两年过得红火呦,让人看得眼红,现在可是咋回事儿了,有那么个大靠山靠着,人家手指头缝儿里掉点儿渣渣就够咱们吃一年的喽!”
荷花被他唠叨的昏昏欲睡的,靠在祝永鑫的后背上打瞌睡,她魏老幺儿素来的为人,嘴碎得跟似的,尤其是跟熟人面前,那嘴就没有个停下的时候,别人越是搭理他他越是来劲,所以干脆就努力把他的声当作催眠曲,倒是一觉好睡地直接到了齐家村。
祝永鑫把车直接赶到魏家,老魏头和魏林氏在屋里正转磨磨地发愁呢,眼看着三个人去了大半天还没,连想打听个消息都没地方打听,魏林氏正在屋里催道你这死老头子,让你去村口等着迎迎他们你也不去,懒死你算了!”
“你这老娘们儿能不能闭上嘴安静会儿啊?我去村口等着有啥用,难道他们就因为我去等着了就早啊?我这儿正闹心着呢,你能不能别给我添乱啊?”老魏头气得直摔的烟袋锅子。
“我是想让你去外头抽烟,非得让人把话说透了才觉闷啊?屋里都让你抽的跟住在烟筒里似的,还让不让人喘气儿了啊?”魏林氏顿时也不乐意起来,她本来坐在炕上劈丝线,结果越弄越心烦意乱的,弄得跟一团乱麻似的,也不还能不能理得出来,正心疼那丝线的钱儿呢,又被老魏头摔摔打打的气了个半死,干脆也摔了手里的笸箩。
两个人正对着要掐起来的时候,门口传来响动,魏老幺儿扯着脖子嚷道爹,娘,我胡来了!”
“了,老幺儿了!”魏林氏听见的声音,连滚带爬地下了炕,只趿拉上一只鞋就跑了出去,抓着刚进院儿的魏老幺儿上下打量,看见胳膊腿儿都好好儿地,人也半点伤都没有,这才放下心来问,“咋地,都弄明白了不?”
“娘,放心吧,都说清楚了,那孙家的少爷人老好了,他说先帮我还上印子钱,然后不找我要利钱,让我慢慢儿赚钱把本钱还给他就行。”魏老幺儿见到娘为了急成这样也有些心里过意不去,弯腰就想把魏林氏背进屋去。
冷不丁地被老魏头用烟袋锅照着脑门就打了好几下,赶紧抱着头躲开嚷道爹,你干啥啊?我都好好儿地了你咋还打人呢!”
“就是的,好不容易没事儿了,你打孩子干啥!”魏林氏赶紧拦着。
“呸,啥叫没事儿了,你小子一直不尽不实的,你现在给我老实说,你外头到底欠了多少钱?”老魏头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
“欠……”魏老幺儿顿时就委顿了下去,蹲在地上抱着头,把心一横地说,“城里现在欠着五十七两银子,为了还利钱我还东挪西凑地借了四五两的样子,我……”
魏林氏听了这话,咕咚就坐倒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拍着腿抓着的头发哭道我真是个命苦的人儿啊,生了四个儿啊,本以为儿都长大以后娶了,我就能坐在屋里炕上享福了啊,谁这么作孽呦,老三家先赔了钱,老幺儿又欠债,这么多银子,你把你娘卖了都还不上呦……”
老魏头按着魏老幺儿又要打,被祝永鑫拦住道魏二叔,你打死他也没用啊,赶紧给找个活儿干,别一天到晚在家不干正事儿的了,既然孙家少爷说让他慢慢赚钱还,就是摆明了要帮他了,不然几十两银子,人家又不收利钱又不催他的。如今的事儿就是赶紧赚钱,先得把亲戚那边挪措的四五两银子还上,也都是不富裕的人家,以后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要是拖的长了,到时候连叔和婶儿都的被人戳脊梁骨的。”
“对对,老二说得这话在理儿。”老魏头听了这话连连点头,这会儿才想起来拉着祝永鑫的手说老二啊,这回可多亏了你啊,要不是你帮忙,我这会儿都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叔可得好好谢谢你啊!”
老魏头说着话身子就往下出溜,似乎要给祝永鑫跪下。
祝永鑫哪儿敢受这样的大礼啊,这是亲爹的,只有跪他的份儿,所以死命地扶着架着的,好容易给弄到屋里安置地坐下才得空说魏二叔,你这不是这我的寿嘛?再说要是我爹你跪在我跟前儿了,还不得把我两条腿给我打折了啊?”
“你是我们老幺儿的救命恩人啊!”老魏头这会儿气消了,开始激动起来,抓着祝永鑫的手有些动情地说,“这老幺儿打小就是让你婶儿给惯坏了,我每次要打她都拦着,这回好了,惹出大祸来了,指不定就是第二个你家老三的样儿啊!”
魏林氏听了这话不乐意地说家里老幺儿我偏疼些有啥不对,你以为你不偏心啊?你是个做长辈的,当着老二的面儿接挑我有意思啊?还把人家老三扯出来说,人家老三要祸害也只祸害了自家的人,人家也没去祸害你家,你生得好,都去爬人家的房了!”
老魏头听了这话顿时跳脚骂道啥叫我的生得好,我一个人能生出来啊,还不都是从你肚皮底下滚出来的!”
祝永鑫见这老两口自顾自地吵了起来,话说得也有些离谱了,又不好再劝,赶紧拉着荷花,跟魏老幺儿打了个招呼就急忙走了。
祝永鑫刚到家就被方氏一把拎住道你还回家啊?去城里都不给家里送个信儿,魏二叔和二婶儿都被老幺儿急得乱了分寸,我在家等了大半个都没瞧见你们,我还以为是不是在魏家打起来了呢,急忙忙地跑去看咋回事儿,这才你们进城去了。”
荷花和祝永鑫这才想起来,当时老魏头急着让他们快走,套了自家的车就赶紧打发他们出发了,倒还真是忘了要跟家里说一声。
祝永鑫这回理亏,就赔着笑说当时事情忙忙乱乱的,魏二叔又催得急,我真是没想起来要回家告诉一声儿,这回是我了,以后不管啥事儿,哪怕是火烧到眉毛了,我都先知会你一声,行不?”
荷花趁着方氏训祝永鑫的空档,本来想偷着溜回屋里,但是没想到方氏又伸手把也拎住道你爹脑子笨没想起来,你就也没想起来?一听要进城就撒欢儿了,也不怕你娘在家急出个好歹来?”
“娘!”荷花赶紧搂住方氏的胳膊撒娇道,“我当时一听老叔说是因为蘑菇的事儿,就担心万一出了啥问题,就忘了要跟娘说一声儿了,我了,再说我还是个小孩儿,遇见这样的事儿肯定就乱套了,爹都是大人了,他都没想着你咋能怪我呢是不是?”荷花在心里吐吐舌头,用同情的眼神儿看了看刚溜进东屋的祝永鑫,心道,爹,这回可对不住了,娘今个儿似乎心情不好,我也只能把祸水往你身上引了。
方氏被荷花这么一转移注意力,果然也觉得祝永鑫的责任更大一些,总不能责怪荷花一个孩子,所以就只叮嘱荷花道以后有啥事儿都得想着回家告诉个信儿,哪怕是没空也得找人带个信儿,别光想着着急就忘了家里也一样儿地着急呢!”
荷花连连点头说嗯嗯,娘说得对,我以后肯定记得。”
“做了两趟车身上都是灰,去洗脸洗手换身儿衣裳,今天似乎有人来送信,说是给你的,我给搁在你那屋的炕琴上了,也不是哪儿来的,你去看吧!”方氏又唠叨了荷花几句,就又转身进屋去数落祝永鑫了。
荷花赶紧跑进屋,心里惦记着不是不是祝永鑫来的信,都走了好几个月也没有音讯,虽说古代的交通和邮驿都不便利,但是心里还是很惦记着,她先跳上炕看了那信封儿上果然是齐锦棠的字迹,顿时觉得心里踏实了一大半儿,既然能写信肯定就代表一切都顺利。这才飞快地换了衣裳打水洗了脸和手,坐在桌边儿拆开信细看,里面厚厚的一叠信纸,都是清秀的小楷,看样儿还真写了不少内容,最上头一张写的都是些报平安的话,说一路都很顺路,天气也一直很好,还坐了一段的船,一家三口都安全地到了目的地,让荷花放心,又关心地问了荷花好不好,家里都样之类的话。
后面的开始就都是路上的一些见闻和随笔,各地的风土人情和吃食玩意儿,他像是写游记似的,见到了就随笔记下来留着,看着后面许多页纸上新旧(www.hao8.net)不一的字迹,荷花忽然觉得有些不争气地开始想念齐锦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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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忆奶妈,救命!……呃,你拿镰刀想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