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老三也被那白花花的银子晃了眼,自己都数不清楚多久没见过银子了,这会儿猛地看到这东西,竟有些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几乎想立刻伸手抓起来藏好,但随即想到如今不是在外头了,用不着这般才舔了舔嘴唇,喉结上下滑动了两下道:“看来二哥家如今真是过得不错。”
“那是自然,他家老大有出息,如今中了举人跟着城里的孙公子到南边儿任职去了,荷花那丫头又是个伶俐的,有贵人扶持着,家里养鸡、种蘑菇、开饭馆子,日子越发红过了。”杨氏如今对老二一家是越发的满意,且不说夫妻俩都是知冷知热的孝顺人,家里的孩子也一个个有出息有本事,两个闺女亲事也都说得极好,如今老四一家孩子还小看不出什么,但是前三个儿子说起来,就只有老二家最好,以后怕是祝家都得靠他们发达起来。
祝老三感慨道:“二哥是个命好的,不比我……”随后问,“芍药说了哪家的亲事?人可好?”
“芍药也是个命好的,你俩走后老二家帮我带了她两年,然后才又回到我身边儿来,这回说亲事也是沾了博荣的光,因他中了举人,来说亲的一下子多起来了,不过芍药比不得荷花,毕竟只是个堂妹,说了城里的一户人家,做生意的,家底儿很是不错,只不过前头一个媳妇命薄。连个子嗣都没留下就撒手去了,芍药过了门就做少奶奶。虽说是继室了好歹不用做后妈,里外也都有人伺候,是极好的了。”杨氏跟儿子絮絮叨叨地说着,“你也别觉得委屈了她,那家的孩子是我亲自相看的。错不了她。”
祝老三点头说:“娘做主的自然是没错的。”说着眼神就暗淡了下去,“可是她终究是怨我这个亲爹,都不愿认我呢……”
杨氏本想说就你当初做的那事儿,孩子怨你也是正常的。但看着儿子瘦得皮包骨头的落魄样子,这话却又说不出口了,只摇摇头道:“你以后好生长进。以后别靠着闺女养你,就算是给她积福积德了。”
“娘,我想拿这银子给芍药添嫁妆,你说……”祝老三盯着那一锭银子,说极舍得还有些违心。但也是当真想给闺女补偿些什么。
“芍药的嫁妆都是已经准备好了的,当初你二哥家种蘑菇,荷花还分了一股红利给芍药,加上平时这几年,你大姐、二哥给贴补的。嫁妆足足的富裕,婆家又是个不缺钱的人家儿。你还是操心你自己吧!”
这边话刚说完,就听着外头有人拍门,杨氏忙把装银钱的包袱四角一兜,系好塞进炕琴里,挪屁股下地去看是谁大年三十儿的还来敲门。
祝永鑫早就从正屋出来开门,借着门口灯笼摇晃的红光,只看着是个冻得哆哆嗦嗦的小厮模样少年,身后还有个捆满了东西的马车,以为是取暖讨茶吃的赶路人,忙往里迎道:“小哥儿这是打哪儿来往哪儿去啊?大过年的咋还赶路,赶紧进屋暖暖身子,喝几口热酒,明个儿一早再走吧!”
那小厮目露感激却是站着没动,却只作个揖先谢道:“多谢这位大哥好意,想借问这可是齐家村的祝家老院子?”
“正是呢!”祝永鑫奇怪地道,“小哥儿是来寻谁?”
“哎呦,可算是找对喽,我找祝家二老爷,这是祝大人让小的送回来的年礼,只是小的路上坏了马车,耽搁了日子,不然早该送到的……”那小厮顿时点头哈腰地说,然后转身扯着马头往院子里来。
祝永鑫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个什么二老爷、祝大人什么的是谁,愣了一晌才想明白是博荣送回来的年礼,赶紧上去帮忙,把车卸下来又把马拴好,添了些草料,然后赶紧领着人进屋道:“是博荣让你来的吧?打南边儿赶路来的,可得不少时日,一路过来越行越冷,赶紧进屋暖暖。”
那小厮连连推辞:“原来您就是二老爷,小的失礼,可不敢进正房,您寻个什么偏厦的给小的暖暖身子就是。”
杨氏这会儿站在西厢房门口听了个大概,忙挑着西厢房的帘子道:“来西厢坐着吧,屋里还有女儿家的也不方便,咱家地方太小。”
祝永鑫听着杨氏说得也有道理,毕竟芍药和荷花都说了亲事,虽说乡下人没那么多讲究,但还是得避讳些个外人,便把那小厮领到西厢屋里,又让方氏给热了几个菜,烫了酒端过去。
祝老三因感激祝永鑫给的银子,自动地上前陪着小厮说话,那小厮先从怀里掏出很厚实的一个信封给祝永鑫,这才道谢了开始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