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乌云密布,如泼墨一般,空气仿佛已经凝滞,仍然没有一丝风。
厢房内,武兆已经醉卧在桌边。看到他如此不胜酒力,刘守备一咧嘴,露出一口稀疏的大黄牙,呵呵笑道:“这么怂啊,不过也好,给俺省功夫了。”再看一眼醉态可掬的武先生,刘守备的口水都快留下来了,心中那个得意、那个难耐啊……就别提了。
但他毕竟是个中老手了,不像毛头小子那般急色。反正猎物已经到手,也不急着进一步动作。斥退了仆役小厮,从身后的柜子中取出珍藏的虎鞭人参酒,倒一盅吱溜喝下去,又捧着个油滋滋的蹄,大口撕咬起来,总要吃饱喝足才好大显身手不是?
虽然摆出一副老鸟模样,但刘守备毕竟是个热情的家伙,怎么忍心让武先生久等。三下五除二,便将个蹄消灭了个七七八八,还接连喝了七八杯虎骨酒,将肚子填饱、将血液点燃了。
心满意足的拍拍肚皮,刘守备颤巍巍起身,走到了武兆边上,伸出油腻腻的大手,将他的脸蛋子托了起来,仔细端详起来。许是醉酒的缘故,武先生惨白的脸色好看了许多。白里透红的,摸起来竟有些粉嫩的感觉,让刘守备爱不释手,用粗粝的手掌反复摩挲着……把武兆的腮帮子越磨越亮……大抵是沾了油的缘故罢。
摸着摸着,口水便留下来了,一脸猪相的刘守备擦擦嘴巴上的哈喇子,挠头笑道:“真他过瘾啊,这回绝对要胜过前一次!”便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熊熊烈火。弯腰便把武兆打横抱了起来,一边端详半晌,一边情不自禁地用酒糟鼻子闻遍他的头脸,直到透不过气才抬头呸呸道:“,酒味真重……”
话虽如此,却仍然对武兆爱不释手,将他抱到大床上小心搁下。那模样就像抱着自己的新娘。要多爱惜有多爱惜。
刘守备把武兆搁在床上,极其熟练的将其衣裳扒掉,显然是善解人衣的老前辈。
武兆那一丝不挂的身子便坦露在刘守备面前。仔细打量着他白花花地,刘守备啧啧有声地品鉴道:“真是细皮嫩肉啊……”说着把他的身子正过来翻过去,一丝不苟的检查一遍,掩不住的震惊道:“想不到世上还有这么肌肤光滑的中年人,除了今天的鞭痕,再没有一点伤疤!”不由诚惶诚恐起来。扪心自问道:万一弄坏了不就是暴殄天物吗?让俺从哪再到第二个去?
但实在按捺不住见猎心喜的瘙痒,思想斗争了好半天。他还是决定择日不如撞日。今儿就把这事儿办了!
主意一定,刘守备便不再犹豫,他从床下拖出个带着松香味的木桶,再倒进去些热水,伸手进去试了试温度,着实被烫到一下。便一边向手上吹气,一边舀一瓢凉水进去。
将木桶里地水温调试正好,他又从床底下拖出个大箱子,打开取出块洁白的棉布。放在水里浸透了。拧一拧,竟然开始给武兆擦拭身子。动作出奇地悉心细致。就连小鸟也不放过。
待把武兆全身擦净后,他再从箱子里找出个精致地小铁盒,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些白色膏状的东西。取一些在手里搓开了,刘守备便将其均匀的涂抹在武先生的全身,同样连小鸟也不放。
把这道工序做完,刘守备从他的百宝箱中取出第三样东西,乃是一把锋利的剃刀,就着武兆那一身白沫,熟练的为其刮起了体毛……二十年前参军那会,他参的是火头军,干的就是给猪牛剃毛地差事,再加上这几年给人剃毛惯了,自然熟能生巧。虽比不得庖丁解牛,但也是驾轻就熟,不一会儿便将武兆地头发、胡须、眉毛、腿毛、汗毛、腋毛……剃了个干干净净,就连小鸟也没放过。
再用湿布擦洗一遍,武兆兄的浑身上下便如去了壳地鸡蛋一般洁白光滑,把个刘守备喜得看了又看、摸了又摸。
好半天才想起正事儿,刘守备从箱子里掏出个长方形的小盒子,打开取出一支极细的画笔,再取出七八个瓶瓶罐罐,一溜摆在面前,那是不同颜色的染料。
举着笔在染料罐上悬着,刘守备开始愁眉苦脸的构思起来……
正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谁知道看上去粗鲁不文的刘守备把总,乃是家传的年画艺人。他从八岁开始学习,在当兵前终于熟练掌握了这门艺术,并在多年后将其推陈出新为人体年画
唯一不好的一点在于,他肚子里墨水有限,只会画些诸如春牛图、岁朝图、嘉穗图、戏婴图之类的传统样式,并不能即兴创作。是以所谓的构思,也不过是将脑子里的样式排列组合罢了。
好在刘守备是个干脆的人,他托着腮帮子寻思片刻,便敲定了构图,开始在武兆身上挥笔作画。虽然不会新花样,但胜在把老营生烂熟于胸,不一会儿便把武兆白嫩嫩的身子画的花花绿绿、满满当当。
仔细一看,那是一个个或是活灵活现、或是憨态可掬的大小动物,足有七只之多……乃是左青龙、右白虎、老牛在腰间、龙头在胸口、中间一个大老鼠,腚上还有对鸳鸯鸟!
这就叫绘描,先把用线条打底,接下来才好比着雕刻上去。